他思忖着:哦,我明白了,皇上这是在和我谈心呀!
昨天我见到方苞那势头,还真有点忐忑不安,以为皇上一定不肯放过我。
现在才明白,我跟皇上毕竟是一条心嘛。
要不是皇上把我当作心腹,他心里的这些话,是绝对不肯向我说的。
想到这里,薛禄山激动地对楚寰说:“皇上放心好了,有臣下在外头带着兵,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小人,也不敢胡说乱动的。只求皇上善自保重。一旦皇上看到有什么意外,就告诉奴才。从这里到北疆,八百里加急,三天就可以到臣那里。臣一接到旨意,马上就挥师南下。看他哪个大胆,敢来抗拒我王者之师!”
楚寰欣喜地一笑说道:“哎,这就好了。朕正等着你说这句话哪!其实朕自己心里也清楚,京城里哪能就会翻了天呢?如今又有你在前边,朕就更能够放心了。走吧,咱们君臣在这里说话久了不太好。瞧,外边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咱们哪!”
他拉着薛禄山的手,两人边说边行地逶迤的走向了午门……
薛禄山出京后的第五天,敏妃娘娘返回了宫中。
贝太师也是说到做到,将蓉宪公主还了回来。
楚寰见蓉献公主突然回来了,十分惊讶,也十分欣喜。
敏妃只说是自己礼佛信诚,定然是感动了佛主,才将女儿送还回来的。
楚寰也不计较那么多,沈离质疑了几句也都被敏妃揶揄了回去。
……
又过了几天,榆关巡抚田文向楚寰上了一道奏折,称薛禄山已经驻跸榆关了。
但按照朝廷的规定,路经地方的官员只能暂时居住几日,薛禄山却提出了许多无礼的要求,田文跟他陈明越制,却被薛禄山一顿臭骂。
田文这才向皇上发了这道奏折。
原来,薛大将军虽然只是从榆关路过,但那威风和架子也同样是摆得十足。
临近几省的大员们,都纷纷前来捧场。
请安回事的,拉拢感情的,关说是非的,恭送程仪的,什么目的全有。
热河巡抚因相距太远没有法来,还派了他的两个儿子前来恭迎哪!
大帅行辕里,不分昼夜,灯火辉煌,笙歌嚎亮,酒筵不断。前来拜会的官员们,也全是媚态毕露,馅言盈耳。
与这情景相比,离得最近、来着最方便、也最应该来巴结的田文,却顶着不来,就显得十分扎眼了。
不肖说,薛禄山对此是十分的不满。
他明里暗里的询问田文的情况,敲打他,提点他。
田文却充耳不闻,十分的不给薛禄山面子。
而田文在榆关因为整饬吏治,严格管束官员也得罪了不少人。
这其中知县车铭最恨他。
但车铭官小,对田文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回可倒好,他听说大将军驻跸榆关,田文居然见也不见。
料想薛禄山肯定会记恨,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去见一见薛禄山大将军,套套近乎,既可以对付田文,同时也能巴结巴结大将军。
毕竟谁都知道,现在的朝廷里面,薛禄山是最得盛宠的大臣。
但车铭来到大将军行辕后,见到这等山呼海啸的阵势,已经觉得没有指望了。
薛禄山大抵不会见自己。
于是,他只向大将军行辕递了手本,表示了渴望一见的心情,便死死地静坐在驿馆里等候。
哪知,大帅行辕的一名中军校尉却突然送来了名帖。说请他到大将军行在去会面。
车铭一见这名帖,不由得惊呆了。
大将军竟然给他们送名帖!他们哪敢接受?更何况,这名帖也不同一般哪。
他用手一掂,发现大约有斤来重,不知用过多少次,也被人退过多少次了,抚摸得滑不留手。
就这派头,谁人能有,又谁敢收它?
原来它是用大楠竹特制的,比屋瓦还长了一倍,上面刻着两行大字:
一等公、奉诏北征安北大将军
薛禄山顿首拜
车铭一看,忙陪着笑脸把名帖壁还说:“请军爷上复大将军,卑职等绝不敢当,稍后立刻就去谒见大将军。”
他换了袍服赶到驿馆时,眼见得门前的轿子,排成大队,全在候着,而他们却可昂然直入,真有受宠若惊之感。
薛禄山今天很是兴奋,一见他进来就说:“好好好,你终于来了。北四省的巡抚早就来了。昨儿个我就想,来到榆关,怎么不见地主呢?你们那位田大人,与我也真是无缘。我进京路过时,他‘太忙’;我要回范阳了,他又‘身子不适’!唉,这叫人怎么说好呢?”
车铭和薛禄山不是很熟。所以虽然听出了他是话中带刺,却不敢接碴。
他进来后一瞧,这里还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已经花白了头发;少的,似乎刚过而立,手中拿了本书,自顾自地坐在窗前看着。
他傻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觉得手脚都没有合适的地方放。
与他同来的胡恒却十分坦然,他和薛禄山之间不是一般交情啊!一进门就朝那老者奔了过去,亲热地说着:“哎呀呀,这不是桑军门吗?晚辈给您老请安了。大将军进京时,我没能见到您、后来一问才知,您老竟没跟大将军一块来;我想着这次还是没福相见呢,偏偏您老却又来了。我给您者预备下了二斤老山参,也没有带来。咳,您怎么也不给我个信儿呢?”
薛禄山看车铭有些发呆,便在一旁说:“来来来,我为各位引见一下。这位老者就是我的中军参佐、也是我的奶哥哥桑成鼎。老桑,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那年我进京赶考,病倒在胡家湾。胡老爷子好医道啊,硬是救活了我的命,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哪!要不是胡老爷子,哪有我薛某人的今天?所以,我这次路过这里,谁都可以不见,却不能不见见胡兄啊!哦,这位,就是藩台车铭,车大人吧。他是位十分干练的官员,也是王鸿绪的得意门生!”
车铭也陪笑说道:“哪里,哪里,大将军抬举了。昔日黄花,早已不堪再提了。”
薛禄山笑了笑,又对众人说道:“都是自己人,闲话就不必说了。老胡和车大人,说说你们这里的事情吧。”
胡恒听了忙说道:“大将军垂问,卑职等怎敢不如实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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