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沉雪坐直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十几个时辰未进食,熙儿肯定饿了吧?我去叫李顺到御膳房,取些你爱吃的过来。”
林娅熙浅笑着摇头。“不用。刚起床,还没有什么胃口呢。”
见她的态度和暖了不少,男人一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好。等你想吃了,朕再命人送!熙儿今日想做些什么?对弈,看书,或者去外面晒晒太阳?”
北宫沉雪的好令人难以招架。林娅熙不敢去看他,只得望着满墙的白色郁金香,怅惘道,
“这些花该是被我过了病气吧,怎么也蔫蔫的了......”
回想起曾经的少女,明丽鲜活,站在王府花圃里那般豪言壮语。“花开富贵,艳丽张扬。人生若能如此牡丹花一般潇洒恣意,也是痛快。”
脑中蓦地闪过那段往事,转念之间,男人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不要她黯然地枯萎。他要她花开富贵,潇洒恣意地活下去!哪怕,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哪怕,阻隔着千年的时空。
北宫沉雪食指抚上林娅熙的脸颊,随后轻轻转过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男人笃誓一般说道,
“林娅熙,你给朕记住。宋楚煊可以为你披荆斩棘,朕也是一样。朕保证过你的,便一定会做到。你,绝不会有事。”
林娅熙的眸子里有泪光在闪烁。她甜甜一笑,有如花开。
“好,我永远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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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内,在北宫沉雪的精心照料下,那些刚显出颓势的郁金香又奇迹一般复活了。林娅熙看了,心情也随之大好。
这之后,纪娆又来过一次。
见她面上的喜悦掩藏不住,林娅熙笑着打趣她。“娆姐,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子让我想起了一首诗。”
纪娆忙捂住耳朵。“得得得,我不听。看你笑得这么狡诈,一准儿没什么好话。”
林娅熙去扯她的手。“你不听,我也要说。你脸上就写着,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哈哈哈。”
被纪娆瞪了一眼,她也见好就收。“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啊,能让我们不老女神如此容光焕发?”
纪娆没有和以往一样同她嬉笑,反而正了脸色,不容反驳地道,“娅熙,我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的。”
林娅熙倏然安静下来,猜到了她大致又要提起重返现代。但通知她,是什么意思?
“你中毒之事,那日龙华帝都和我说了。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但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林娅熙自嘲地笑笑,无声叹了口气。“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多一个人知道,不过多一份伤悲罢了。”
纪娆不解地看着她。“娅熙,以你的韧劲和勇气,我真没有想到你会是那种自暴自弃之人。”
“我并没有放弃啊。”
纪娆却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支撑着你没有放弃的唯一理由,只是宋楚煊。你想等到他回来,可然后呢?娅熙,你眼里的光,没了。”
林娅熙皱着眉,倔强地抬起头。“纪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今,得了不治之症的人是我。玄尘道长也始终没有下落。如果你换位思考一下,不放弃又能如何?”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去现代。而不是在这里,凄美地死在心爱之人怀中。”
纪娆话说得很重,但林娅熙却清楚,这个女人是认真的,且能说到做到。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讲过很多遍了。唤醒摄灵石,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并非单凭你我的意志就能够左右。你是一辈子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我不过是比你更加现实而已。”
见激将法奏效了,纪娆斩钉截铁地反问。“那如果我告诉你,一个月后,通往现代的时空隧道即将开启呢。你会甘心跟我回去吗?
还是说,你才是那个无药可救的浪漫主义者。面对生与死的岔路,你依然放不下宋楚煊?”
林娅熙被她问得无言以对。“我......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没有想象中的欢欣雀跃,而是得到了一个不温不火的答复,纪娆不免失望。
“这便是我要来通知你的事情。娅熙,一个月后,你随我回现代!”
闻言,少女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你是说,摄灵石已经被唤醒,而四国也实现统一了?不,那北宫沉雪,还有龙华国......”
纪娆握上她的肩膀,目光坚定。“是。北宫沉雪为了你,放弃了皇位。两天前,他就已将玉玺和归顺诏书送往天元国了。”
怔愣过几秒,林娅熙瞬间激动起来。她挣开纪娆的双手,尖声叫道,
“不!你不能这么对他!这对他而言,太不公平了!他在哪?我要见他!现在就要见他!我宁愿死在这,也不要他放弃皇位!”
病中之人力气却大得可怕,纪娆完全压不住她。
林娅熙光着脚就要往外冲。可惜,门被人在外反锁住了。
她拼了命地砸门。“开门!快开门!北宫沉雪!”
回应她的是李顺的声音。“林姑娘,陛下正在御书房内议事呢。等忙完了,便会过来看您的。”
纪娆也从背后拖住她。“娅熙,你冷静一点!先听我把话说完。”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林娅熙的手还在一下下砸门,但她却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到了。
北宫沉雪为何那样傻?他是疯了么?!
外面发生着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居然还能在花房里陪着她,打理郁金香。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没有看出他一丝一毫的异样来。
林娅熙无法想象,在他做出此番决定之前,北宫沉雪的内心里是经历了怎样的煎熬。而在朝堂之上,他又将如何平息群臣的怒火跟指控。
原来,那日他要她记住,他可以披荆斩棘,绝不食言,竟是这个意思么?
林娅熙越想越伤心,哭得五脏六腑都绞碎了一般疼。北宫沉雪待她至此,可她却终究无以为报了。
她趴在门上,全身都失了力气,颤抖着缓缓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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