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锦让门子通传后不久,里面便立即有人迎了出来,请苏南锦和苏南行进入王府。
她先前来过一次,对府上哪里是哪里还有记忆,一眼就认出这是通向舒太妃住处的路。
“王爷不在家么?”苏南锦客气道。
“王爷不在,”那领路的人客气又恭敬,“苏郡主您来得正是时候!昨天啊,我们太妃还念叨,说想郡主您,要下帖子请您呢。”
“是么,”苏南锦嘿嘿一笑,心里却觉得有些心虚,“太妃最近身体可还好?”
她原本以为舒太妃对她好,正是因为之前想把她娶进门当儿媳妇。
但被她明确拒绝之后,不想舒太妃还是仍旧会提起她。
想想这位老人家一辈子只生了尚亲王这个儿子,而且还常年在外地,想要多见些她这样儿孙的人,其实也是出于寂寞吧。
她倒是揣测了对方的一片真心。
“太妃身体近来不错,开春了,人也精神了不少,”那仆人微笑道,“等太妃见了您呀,一定会更有精神,更开心的!”
果如那仆人所说,舒太妃此刻正在吩咐小厨房做苏南锦喜爱的糕点端来,又亲自看着婢女泡茶,转头听见仆人说苏南锦来了,老人家步子都轻快了不少,直迎了出来:“南锦!”
“太妃,您慢些呀!”苏南锦急忙伸手过去扶住舒太妃的胳膊,她看着对方望着她微笑的脸,心里也觉出阵阵暖意,“您怎么不在屋里呢?要是让王爷瞧见,他又该担心您啦!”
舒太妃乐呵呵地:“趁着还能动,我这把老骨头当然要多动动。”
说话间,舒太妃将视线向后一挪,微微眯起眼来抵抗有些老花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苏南行一番:“像,真像!这位就是苏大人吧?”
苏南行热情行礼:“回太妃的话,微臣正是大理寺卿苏南行。”
“好,仪表堂堂的,真是好孩子,”舒太妃喜欢苏南锦,爱屋及乌,也就喜欢苏南行,她一手搀住一个人道,“来,随我进屋!”
婢女前来倒茶,边倒还边笑着说道:“苏郡主,您可得好好尝尝这茶。太妃知道是您来了,亲自指点着奴婢泡的呢!”
苏南锦这下不仅是受宠若惊,还更加觉得难以开口了。
这桌上,都是她先前在尚亲王府说喜欢吃的点心;这茶,是太妃亲自指点着泡的;她来,还是太妃亲自去迎的。
对方对她这么好,她却要不是因为长孙云淮的事,都不会过来。
而且还以为对方对她的好,那是出于对儿媳妇的好。
“太妃,您对我也太好了,”苏南锦搂住舒太妃的胳膊,亲昵地靠着晃了晃,“您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舒太妃哈哈一笑,却十分地爽朗明白:“你啊。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啊?”
苏南行此刻开口道:“太妃,晚辈是第一次登门,本不该这么不知礼数。但这件事关乎到一个人的清白,甚至还关系到朝中势力平衡,因此晚辈不得不无礼登门一次了。”
“呦,这是出了什么事?”舒太妃也意识到此事的严肃。
苏南行将宫中这前后两日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我们这次登门,是为查案而来,还请太妃见谅。”
舒太妃自从搬出宫内,到尚亲王府居住后,就一直信佛,开始修生养性,对于朝政和宫中的人和事基本上处于不关心的态度。
另一边,尚亲王也不愿意自己老母亲在宫里熬了大半辈子,如今年纪大了,出了禁宫还要操心那些事,也下令不许王府里的人向舒太妃说朝中和宫中的事。
因此这件震惊朝野的奇案,舒太妃还并不知晓。
“长孙太傅在承明台杀了太后她老人家身边的领头女官?”舒太妃惊讶得眼睛都不眨,“这怎么可能呢!必然是有人陷害。”
“太妃,我和哥哥也是这么想的,”苏南锦又把那狗的事情,和舒太妃说了一遍,“目前的线索只有这一条,其实我和哥哥已经问过了太后娘娘,但是太后娘娘不愿意说。所以我想,或许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您了,但是您要是不愿意,那我和哥哥也绝对不会有怨言的!”
舒太妃陷入沉思,片刻,脸上又浮现了笑容。
她伸手摸摸苏南锦对比之下明显滑嫩年轻的脸蛋,心情有些复杂地开口:“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竟然还能够提起当年的那件事。”
苏南锦不由得精神一振,因为舒太妃这样说的话,那就证明其实这两件事是有关系的!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只狗是什么意思吗?”舒太妃搂着苏南锦,“其实,那是一个不在朝堂之上的重臣家族。或者说,他们其实是先帝爷的亲信。”
这……这是什么展开?
苏南锦当场愣住,她看向苏南行,发现对方眼里也是很惊讶。
“吓到了?”舒太妃呵呵笑道,语气像是哄小孩一般,“其实历代皇帝,不少人弄过类似的机构。皇帝也有难事要办,弄一个只听命于自己的组织,这没什么。咱们说回去,这个家族啊,一直为先帝爷暗中做事,虽然在朝堂上没有任何官职,但他们整个家族都有拿着象征皇帝的龙牌。”
大喻的皇帝,手中拿着的是黄金做的龙牌。
而倘若有奉命的钦差,就会暂时地拿到用银子做的龙牌,以表示自己是奉皇帝的命令,直接听命于皇帝而行事的。
因此那个神秘的家族,虽然所有人都没有官职,但权力却很大。
“他们这个家族,就是以狗为家族族徽的,”舒太妃道,“取的是‘皇帝的看门犬’之意,在我的记忆中,有一段时间先帝爷很是依赖这个家族,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似乎这个家族就平静地消失了。”
“太妃,您能回忆起,这个家族您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他消失的吗?”苏南行紧紧攥住了手。
舒太妃冥想了半天,摇头道:“唉,不行啊。时间太久了,而且那只是一种感觉,我实在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