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廉耻?”皇甫毓忽的笑了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随即眼中带着嘲弄看着她:“母亲说我不知廉耻?”
陆氏被她这不加掩饰的嘲弄目光给气得倏地站起身:“你莫要觉得自己做了郡主就能对长辈不敬!”
皇甫毓眼带深意地注视着她,秀致清丽的眉眼带着轻柔的笑意,但是却也藏着隐隐的锋锐:“那蔻儿不敢当,与母亲比起来,我的脸皮还是薄了些。”
“放肆!”陆氏拍案而起。
皇甫毓目光逐渐冷了下来,她终归不是高元蔻,不是从小被欺压揉搓的庶女,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她已经用掉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和迂回。
“你……你反了天了!”陆氏捂着心口,看向眼前的少女眼里淬满了怨毒,似乎恨不得立刻将其剥皮抽筋一般。
这时,西儿快步走了回来,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笤帚,她看了看皇甫毓,见她朝自己递了个眼神,便了然地略一点头,随后装作扫地重重地往那媒婆身上扫去。
“哎哎哎!姑娘你做什么?”许媒人闪着被赶到了大堂外,很是恼怒地看着西儿喝道。
“这位许媒人,麻烦你告诉谈家,本郡主心有所属,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请他们另寻合适的人选。”皇甫毓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瞥了眼脸色铁青的陆氏,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地朝她说道。
“高元蔻,你别以为自己担了个郡主的名头就能在这里耀武扬威!”陆氏这时连脸面上的工夫也懒得做了,她面目狰狞地看着皇甫毓,像个疯妇一般指着她厉喝道:“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名声早就臭了,还以为能攀什么高枝吗?我告诉你,你出身放在这里,就算当了郡主别人稍一打听就知道你是个贱妾所出!到时候哪个高门大户会娶一个贱妾所出的庶女做媳妇?别痴心妄想了!”
听着陆氏在一旁歇斯底里的吼叫,皇甫毓不禁伸出小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朝不断粗喘着气的陆氏微微一笑,平和地说道:“母亲,这番话您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我如今是一品郡主的事实摆在这里,谁会去论我的出身?当今圣上也非嫡正,母亲这番话是否也在编排陛下呢?”
陆氏微微一怔,然后咬了咬牙,一脸怒色:“我从未这么说过,你莫要胡扯诬陷于我!”
“是不是胡扯,陛下自有判断。”皇甫毓挑了挑眉,勾唇笑得明媚又恣意。
陆氏这下有些慌了,她也不确定她在陛下跟前说话的分量,但是当今圣上喜怒无常,又暴戾阴鸷,若是他听信这臭丫头的胡言乱语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你不必吓我。”陆氏故作镇定,朝着她不屑一笑:“你如今便好生在府里待嫁,若是你非要忤逆父母之命,那就休怪我做母亲的不客气!”
“呵,母亲不客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皇甫毓噗嗤一笑,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虚伪的假面具:“母亲善妒,视作妾生子女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只不过母亲可万万别算计到我身上来……”
说着,她缓缓走近,毫不畏惧地对上陆氏那双满是阴鸷的眼睛,眉眼含笑,带着月华似的温润光辉,却悄然包藏着一股散着寒气的锐利。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那纤细消瘦的身躯里迸发出来,令周遭的空气都瞬间充满了寒意。
陆氏看着眼前少女的双眼,不禁心中震颤,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眼睛竟然出现在她从小磋磨到大的庶女脸上。
幽邃、冷厉,又高傲睥睨犹如草原上的狼王,是流淌在高贵血液中的野性和张扬,面对她的狂怒,就好像在看一个可笑的挑梁小丑,根本不屑一顾。
陆氏震惊之余,眼底的神情愈发阴郁怨毒。
“我为你终身大事着想,如今你竟说我算计?”陆氏眼珠子一转,忽然泫然欲泣地指着她控诉道,说着,她又看向被赶到了外头的许媒人,大声喊道:“许媒人,如今这一幕你是看到了!”
许媒人微微一愣,自是明了陆氏的意思。
她要把这个庶女的名声彻底搞臭!
再看了眼拦在自己跟前又一脸气势汹汹的西儿,许媒人不禁也有些憋屈,借着这个机会幸灾乐祸地看着皇甫毓,随即苦头婆心装模作样地劝道:“您贵为郡主,却对嫡母不孝,这传出去可是要被人嚼舌根的。”
皇甫毓也懒得和眼前疯婆子般的陆氏再说什么,也不再看她,只将目光投向许媒人,然后轻移莲步,缓缓走到她的跟前。
看着少女笑容诡异,许媒人不禁心中惴惴,虽然在心底不停地告诉自己眼前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黄毛丫头,自己根本不必害怕,但是两腿还是不自觉地打战。
“许媒人,请吧!不送!”皇甫毓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朝着她嗤笑一声,说道。
许媒人脸色一白,目光又投向陆氏,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思。
陆氏气得发疯,大步上前,拉住皇甫毓就要往她脸上打去,却被皇甫毓以更快的速度攥住了手腕,然后掰到了身后。
“死丫头你干什么!”陆氏气得扬声大叫,想挣脱却发现她的力道大得可怕,任她怎么挣扎都是挣脱不开。
“嘶……”看到这一幕的许媒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母亲,我说过,别算计我。”皇甫毓冷冷地看着被自己禁锢住的女人,俯身在她耳边轻叹道:“你与晋王的那些破事我可一个字都没往外说呢……”
“你!”突然听到她提及晋王,陆氏的瞳孔骤然紧缩。
皇甫毓垂着眼慢慢直起身子,然后转过头看着已经看傻了的许媒人说道:“许媒人是聪明人,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的眼底闪动着森然杀意,令许媒人心下一骇,连忙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