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胤深深地看着她,正要说什么时,眼神却猛地一利。
“昏君,拿命来!”刚才刺杀未遂的舞姬咬牙站起,厉喝一声,然后攥起那把短刀就要冲上来。
皇甫毓正要转身,只听一声闷哼,那舞姬顿时瞪大了妖媚的眼睛,只见她胸前骤然插上了一根羽箭,有殷红的血洇开在她的衣衫上。
萧麒一身铠甲,手持弓箭出现在了帝座后,同时一群禁卫军也从大殿外进来,将大殿团团围住。
“昏,昏君,你不得好死……”舞姬捂着胸口,脸上的面纱掉落,露出一张满是悲愤的艳美面容。
这张脸,让在场的所有藩王都倒抽一口气,有人已经失声地喊出声;“岐,岐阳!”
岐阳郡主扯着染血的红唇,一双眼满是怨毒地盯着上头的皇甫胤和皇甫毓,恨不得将两人剥皮抽骨一般。
“岐阳,朕没要你的性命已经仁至义尽,是谁,致使你做出刺杀这种谋逆之事?”说着,皇甫胤的目光瞥向瑟瑟发抖的诚郡王。
诚郡王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出了坐席,朝着皇甫胤重重跪下,喊道:“陛下,臣不知为何这个罪女会混进臣献给陛下的舞姬里,陛下明察,臣绝对没有不轨之心啊!”
“没人指使,我莱王府满门覆灭的仇,我皇甫容自当报!”说着,岐阳毫不犹豫地将那把短刀狠狠刺入自己的胸口,随即她吐出一口鲜血,慢慢地倒在了地上,神情凄惶地不住低喃:“可惜……可惜还是没能报仇,女儿愧对,愧对父王……”
还未说完,她便瞪大了眼眸,眼底的光涣散,直至消亡。
看着地上的岐阳郡主,皇甫毓抿了抿唇,目光复杂。
岐阳刚才这一番动作,引得在场的人也是人心惶惶,而皇甫胤则摆了摆手,只让侍卫将岐阳郡主的尸身给拖了下去,随后站起身,对着下面的人扬声道:“今日有贼人行凶,怕是不安宁,诸位宗亲还是留在太极殿中,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众人面面相觑,脾气一向不大好的老荣王有些不满地开口:“陛下,您这是扣留啊,是不信我等?”
“非也,只是为了保护各位。”皇甫胤低低笑道。
“陛下,晋王呢?”皇甫胤扫视四周,在没看到晋王后皱起眉头,看向皇甫胤出声问道。
话音刚落,皇甫毓就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声炸烟火似的声音,不由得眼底一暗。
来了?
本来正坐在帝座上的皇甫胤骤然听到那声响,不由得瞪大了眸子,眼底划过一道惊乱,下一刻,他便快步下了阶梯,要冲出大殿。
皇甫胤连忙跟着他一同出了大殿,刚出跨出大殿的门,却见禁卫军压着一个一脸狼狈的男人走了出来,赫然是晋王。
晋王见到好整以暇的皇甫胤,他的眼底流露出毒蛇一样的阴狠,却无奈被狠狠压制。
皇甫胤却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望着天际那还未消散的金光,止不住地低低呢喃着:“是她!是她!”说着,他的身子因为兴奋颤抖着。
看着自言自语脸上笑容癫狂的皇甫胤,皇甫毓心下微惊,正要开口,却听那被制服住的晋王突然猖狂大笑道:“皇甫胤,本王告诉你吧,就算你擒住了本王又如何?武家和漠北的大军就在城外,你尽失人心,这个皇位也算是坐到头了。”
说着,他那双蛇一样的眼望向殿里的诸位藩王宗室,用尽全力大喝道:“诸位藩王宗亲,这庶子得位不正,登上帝位后残暴不仁,残害忠良,宠幸奸佞,置社稷犹如玩笑,我们作为皇室子孙,怎能眼见天下落于此等暴君手中,毁了大昭百年基业!”
晋王的一番话回荡在冷冽的空气中,钻进各个宗室藩王的耳中,令张张面孔开始浮现异样的神情。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立在高阶之上的年轻帝王,长身玉立,那九重冕旒下的面容美得不可方物,人间倾国色,不过于此。
当年所有人都讥讽他生得这副皮相,定是阴柔献媚之徒,天生被人狎玩戏弄的贱命,但是谁都没想到,最后踏过刀锋尸海,荣登大宝的,恰恰就是他。
登基后他几乎屠尽了与他夺嫡的兄弟和政敌,对庆王的圈禁和侮辱,对莱王一门的屠杀,令不少宗室都惴惴不安,生怕哪一日灭顶之灾就降临到自己头上。
不可否认,他们畏惧他,但是也打从心底想把他拉下来。
“妖言惑众!”皇甫毓眯着眼看着晋王,低声啐了一口。
“晋王说得不错!”经过死一样的寂静,不知人群里谁大喊了一声,给众人心中的那一点火苗添了一把柴,顿时汹涌地燃了起来。
皇甫胤转过身,看到神色各异的宗室皇亲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来。
“怎么?各位宗亲,你们也认同晋王所言?”
天子面上似笑非笑,声音冷然,如腊月寒霜,在冬夜中显得格外刺骨。
诸人互相递着眼神,暗潮涌动间,一双双饱含着野心异火的眼睛看向眼前身形单薄纤细的天子。
那双双如野狼般的眼投过来,让皇甫毓想到了当年夺嫡时四面楚歌的境地,也是如今这般,每个人都恨不得把他们拆骨入腹,挫骨扬灰才好。
但是他们当年能赢,这次也决计不会输!
皇甫毓的眼底掠过一道狠戾,她抬起眼,看着这些蠢蠢欲动的皇室宗亲,嘲弄道:“各位宗亲,你们可别给这个反贼蒙蔽了,这大内森严,你们周遭都是禁卫军,想做反贼可想想自己的本事。”
湘东王听了这话,冲着她醉醺醺地哈哈笑道:“这位就是陛下选的那位未来中宫吧!瞧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忠君体国的忠臣,怎么会……做大逆不道的事呢……嗝,陛下放心,谁敢反,本王绝对亲自出兵把他们给灭了!”
但他音刚落,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刀便横在了湘东王的颈侧,把湘东王还没打出来的酒嗝给吓得哽在了喉咙里。
“你你你……”湘东王顿时酒醒了大半,看到脖子上真真的刀刃,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只见刚才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诚郡王颤着手,刀身死死抵着湘东王的脖子,手上的短刀正是刚才岐阳郡主掉落的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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