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姗儿走后,沈梅兰又恢复成淑丽姣妇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凶神恶煞的巫婆婆,与沈梅兰毫无关系一般。
“好了,我们进屋。乔嬷嬷呢,在我们出发之前,就已经接管了府内的大小事宜。她知晓我今儿回来,自会让后厨的嬷嬷丫鬟们提前备着菜。我们呀,进屋直接吃就是。”
果不其然,谭青青刚走进内堂,就瞧见八宝圆方红木桌上,盛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这些佳肴,都是当令时节的美食。什么肥羊涮肉啊,什么粉蒸肉啊。
至于山药之类的青菜,那是直接被谭青青忽略了。虽然她也知道,青菜也很有营养的。但青菜这东西,也就是谭青青吃腻了肉菜,偶尔换换口味的调剂品。
陶姗儿与陶婉儿回自己屋子,让府上的嬷嬷直接去后厨给她们带菜进房间了。所以堂厅上,当没有了这两人,沈梅兰的脸色,是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
但当大家把这饭菜吃完。
尤其是沈梅兰,让下人端来洗手的盥洗盆,用手巾擦干净手后,周身气势却浑然一变。变得十分凌厉。
“乔嬷嬷,去查一查,我出行灵隐道观的马车,都是何人在经手。尤其是我们府上的马夫,把他叫来,好好问一问他,替他班的这位新马夫,究竟是不是他亲表弟。”
“是。”乔嬷嬷虽然不知沈梅兰一行人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但瞧着沈梅兰这副严肃的表情,乔嬷嬷也能猜测出个大概来。
人很快就给沈梅兰带来了。
那马夫是个黑不楞敦的。被带上来的时候,还一副敦厚懵懂不解的模样,紧目盯着沈梅兰。
虽然这人瞧起来敦厚,但他也是伺候在沈梅兰身边的老人了,自然也是知道沈梅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脾气秉性。
他瞧着沈梅兰这副严肃样子,顿时就被吓得整个人瑟瑟发抖。都不等沈梅兰问,他就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都跟倒黄豆似的,啪啦啪啦全说了出来。
“那个人给了我十个银锭,黑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当时我就脑袋一热,帮他把替班的事儿给办了。主母,我错了,您怎么罚我都可以,但就是别把我从陶家赶出去呀……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靠我一个人过活……您发发慈悲,求您……”
“我给你发了慈悲,那谁发我慈悲?”
沈梅兰怒视着黑坨,“就是因为你贪财,才叫贼人有机可乘。让这个外来的马夫,于途中行刺于本夫人!若无我这宝贝外甥女的庇护,整辆车的人,早已经见了阎王!”
“乔嬷嬷,把这人发卖出去。从今天起,本夫人都不想再见到像他这种,为了点脏钱就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下人!”
“是。”乔嬷嬷一直都是沈梅兰的忠实心腹。沈梅兰说什么,乔嬷嬷都无有不应的。
黑坨被拖走时,还一直在求饶。但整个堂厅,也因为沈梅兰的凌人气势,吓得自顾不暇。谁还有多余的心力,去为黑坨求情?
“现在,该处置与柳氏车行相关之人了。”
沈梅兰坐姿端庄,可那不怒自威的气焰,却叫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当初是谁向我夸赞,说柳氏车行制作的马车,内置精巧别致,许些夫人们,都以乘坐柳氏车行马车为荣的?”
被点名的丫鬟,白薇直接腿软,“夫人,奴婢并不是真的想害您,实在是因为……因为……”
“因为董老太爷吧。”谭青青在旁边直接戳破了在白薇背后,指使白薇的人。“陶府目前还有多少人受董老太爷的控制?夫人现在给你们一个自我坦白的机会。或许你们自己坦白了,夫人还能既往不咎,继续让你们在陶府做事。”
“可是若你们还冥顽不化,不打算弃暗投明。等夫人自己查出来了,那就有你们好看的了。”
……
没人说话。
看来大家都还抱有侥幸心理。
行,既然都不说话,那沈梅兰就开始一个个点名了。
“紫槐,采绿,当初好像是你们两个负责与柳氏车行接触的吧?要不要本夫人现在派人,去把柳氏车行的木匠请过来,看看究竟还有谁,参与了做马车手脚一事?”
这事儿根本就经不住查。
董老太爷再怎么土皇帝,那也跟真正意义上的朝廷派别争斗有别。朝廷派别争斗起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之类的事情做的可比董老太爷要狠绝的多。
可董老太爷,总是能让人查出点蛛丝马迹。
这不,紫槐跟采绿立即就弃械投降了,“夫人,我们与白薇一样,实在是因为亲人被董老太爷掌握在手心,我们不得不听那个老头子的话……”
“晚了。”沈梅兰冷漠脸看着她们,“我的宝贝外甥女刚刚也说了,你们自己坦白,本夫人或许还能原谅你们,让你们继续留在陶府。可你们两个,却是被本夫人亲自抓出来的。所以乔嬷嬷,她们两个,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乔嬷嬷点头。转个身,就要让人伢子将她们两个发卖出去。
却不料,这紫槐跟采绿,拒不离府。且态度还很坚决。
“夫人,我举报!我知道府中还有哪些人,是那老头子的眼目。我若是说了,您是不是可以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
她们是女子。可不比那些打手跟小厮。若是被人伢子发卖出去了,最好和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换一家伺候,或是被卖进怡红院,继续给董老太爷卖命。
索性还不如搏一搏,倚靠陶府和谭青青的力量,将她们的亲人们,从董老太爷的手中救出。彻底脱离那个老头子的掌控!
“但是奴婢们有个条件。那就是,把我和采绿的弟弟从矿场救出。不然,你们别想从我们嘴里撬出半个字!”
还敢威胁?
沈梅兰面色一冷,“乔嬷嬷,拖下去。”
眼看乔嬷嬷又要动手,紫槐又立马改口,“我知道柳姨娘的把柄!柳姨娘也是董老太爷派遣在老爷身边的人,目的就是随时打探老爷做生意的动向!整个渝州城,不止陶府是这样,其他宅邸,也是如此……”
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沈梅兰这才拦了下乔嬷嬷。
“你所说的,可有切实证据?”
“没有。”紫槐摇头,面有忧愧之色,“像这种布了十几年的老棋子,不是我们这种新棋子能掌控的。”
“有关于柳姨娘是董老太爷眼目一事,我也是最近才得知。”
“因为董老太爷要我们做事之时,会派人在宅邸的狗洞里,埋藏字条。我也是在收字条时,才看见柳姨娘身边的冬玲也出现在狗洞附近。”
“夫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求求夫人,救救我弟弟吧!他还那幺小,整天去搬运几十斤重的矿石,他吃不消的呀……”
等等。
谭青青看着她们俩在这儿哭泣求饶,似是发现了关键。
且也直接问了。
“你们是如何知道,你们的亲人每日要搬运几十斤重的矿石?这麓山矿场,你们知道位置,还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