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殿。
“什么?!陛下今晚留宿择栖殿了?”秦侍君原本是靠在榻上的,听到下人的耳语后一下子坐正了身子。
他苍白的不正常的脸上带了一丝怒意:“本君身子不适的事情还没传到陛下耳中么?怎的今晚会留在萧邈那里!?”
“主子,是大殿下回宫了,陛下一听,立刻就赶过去了。”下人低眉顺眼道。
秦旬披了件衣服下榻,想了想道:“去,叫二殿下过来。”
“是。”
他焦躁地转来转去,俾人给他倒了杯热茶安抚道:“侍君莫急,许是因为太女殿下回来了,陛下念着呢,才去了那边的。”
秦旬怒道:“今夜是最后一夜了,你让本君如何不急!”
“念着,怎的不见她念着我的清清?!陛下都已经将太女的位子给那个野鸡了,他们还想要什么?!”
那俾人知道主子心情不佳,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二殿下进了芳菲殿。
见到女儿,秦侍君面色稍缓,语气柔和道:“清清来了。”
沈清清接过俾人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口,叹道:“春初西月国送来毛尖?”
秦侍君恹恹地嗯了一声。
沈清清察觉到了,便问:“父君这是怎的了?对了,都这个时间了,母皇怎的还没来看你?”
“她今日宿在择栖殿了。”秦侍君说。
沈清清面色一变:“这……今日是最后一夜了,母皇不来……”
这父女二人眸中是如出一辙的阴沉沉,片刻后,秦侍君道:“不能前功尽弃,清清,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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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栖殿,帝后二人许久没这般亲密过了,云雨过后,二人正说着贴己话,外边突然传来通报。
“陛下不好了,秦侍君心疾又发作了,您快去看看罢!”
这话传来,一下子打破了屋内的温馨,帝夫面无表情地坐起来,任由锦被滑下了肩膀,他道:“陛下去看看罢,这回留给我的时间倒是长些。”
女帝见不得爱人这么冷淡讥讽的样子,哄道:“朕今夜陪着你,哪也不去。”
她冲帐外的下人道:“秦侍君病了,宣太医就是,跟朕说了有什么用?朕会看病还是会治病?滚出去!”
那下人支支吾吾道:“可是陛下……”
他话未说完,另一道声音响起:“求母皇去看看父君罢,他方才又咳血了,母皇,儿臣求您了……”
是沈清清。
女帝眉一皱,已然有些不坚定了:“不是已经好些了么?怎的又咯血了?”
帝夫平静道:“陛下去看秦侍君吧。”
女帝就生气了:“你怎的总是把我往旁人身上推!”
“没有,只是秦侍君回回都恰好在陛下留宿的时候病重,本君也有些担心罢了。”
沈清清恳求的声音又传进来,萧邈不想听,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脑袋。
女帝好久没见他赌气的这幼稚样,一边笑一边给自己穿好衣服,又去从被窝里挖人:“你同朕一块去。”
萧邈大怒:“我才不去!”
女帝连亲带哄:“乖,你同我去一趟看看可能就不那么生气了,走。”
最后萧邈还是不情不愿地披衣下榻。
二人一同出来的时候沈清清明显愣了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道:“母皇,父后。”
帝夫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走罢,本君也去看看你父君。”
沈清清恼他来凑什么热闹,面上还要装得很受宠若惊:“就怕,我父君会过了病其给您。”
“本君的身体状况尚可。”
“……”
三人相对无言,没一会儿就到了芳菲殿。
芳菲殿灯火通明,进去的时候太医正在给秦侍君诊脉。
这个平日里张扬高傲的男人此时满脸病容,唇色也苍白,唇角带了未拭干净的残血。
见有人进来了,他捂着帕子就是一阵惊天动地地咳嗽,咳完了还要把手上染了血的帕子假装不经意地藏起来。
他很虚弱地强行撑起身子想要行礼,最后又柔弱地“失败”了。
帝夫冷眼看着他演,配合道:“行了,弟弟都这样了,就不必费力气不用行礼了。”
“可有查出来如何?”女帝倒是没怎么关注别的什么,她转头问太医道。
“回陛下,还是老毛病,”那太医摸了把头上的虚汗,怯怯地看了帝夫一眼,道:“侍君这是积郁已久,陛下可以多放些心思在他身上,多陪陪,或许会好一些。”
女帝道:“就今夜……”
就今晚一晚没来而已!
她话未落下,秦侍君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女帝叛逆的话语卡在了嘴巴里,没说出来。
“是我给陛下添麻烦了……”秦侍君柔弱极了,他嗔了沈清清一眼:“又不是什么大事,这孩子,非要去扰您。”
他这番示弱很有效果。
女帝听完就皱起眉头:“都咯血了,怎的还不是大事,自己的身子,怎也不好好疼惜?”
帝夫看着这二人“浓情蜜意”,目光转向别处去。
许是之前女儿被害让萧邈有了阴影,他进来这屋子后,总是觉得这燃着的香有点问题,怎么闻怎么不舒服。
他于是走到香炉跟前问道:“侍君殿里用的什么香?本君闻着还挺舒服的,回头我也想燃些试试。”
秦侍君心里警惕起来,面上还是一派柔弱温和:“是小十妻家从南方做生意捎回来的,哥哥若是喜欢,我回头让人送些过去。”
女帝就插嘴道:“朕倒是觉得一般,不知道你们男儿家怎的都爱这味道,朕回回来,你都要燃这个味道的香。”
回回来?
萧邈注意了一下烛光下的女帝,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似乎脸色比平日里更加苍白了一些。
他笑道:“好,那便多谢弟弟了。”
“哥哥不必与我这般客气,还没谢谢您前些时候送来的毛尖呢。”
这二人明里暗里地阴阳怪气,女帝是一点也没听出来。
她注意到萧邈说的话,酸溜溜的:“就送了十斤过来,朕自己都没怎么品,往你那送去了六斤,你倒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