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萧君祈莫名其妙就成了唐倾墨的专属厨师。
虽说要满足这位千金小姐挑剔的口味难度还是略有些大,不过能为这大手大脚的师傅省些饭钱还是很值得的,毕竟最后没钱付账,被卖掉的可是他。
带着绫罗夫人的书信,师徒俩踏上了去往巴州的旅程。
蜀中地貌多山,山路崎岖,即便连日赶路,也还是耗了不少时日才到达离巴州城不远的南江县境内。
距离萧君祈初入江湖历练才一年许,而常年被关在唐家堡的唐倾墨更是从未行过远路,这一路奔波,二人实是遇到了大大小小不少问题。
这其中一个大问题,就是盘缠不够。
莫说唐倾墨大手大脚乱花钱惯了,就是萧君祈时不时救济一下穷人的善举,都能常常令他们陷入手头窘迫的境地。
倾墨显然是没有反省自身的觉悟的,于是便常常教育她善良的徒弟不要乱花钱,但是二人经历无数次争论依旧谁也没劝服谁,到头来俩人的钱袋还是免不了变得越来越干瘪的下场。
当然,萧君祈可以忍耐风餐露宿的艰苦条件,但当惯了千金小姐的唐倾墨自然不行,最后就只能经常沦落到卖徒弟的下场。
虽说每次结果都是被师傅赎回去或者救出来了,这仍然给萧君祈心里带来了不小的阴影,只能更加苦口婆心地劝告师傅要勤俭持家,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唠叨的习惯。
“师傅,您老人家不是已经有这个了吗?咱们盘缠也花得差不多了,还是省着点用吧?”
唐倾墨一路上已经被她越来越唠叨的徒儿念得烦不胜烦,早已练就了一种避重就轻的耳力,于是掐头去尾忽略了其它内容,只听见一个“老”字。
“师傅,昨日徒儿背你过小月河的时候手臂酸疼还未好,就别让徒儿再洗盘子了吧?”
唐倾墨另被训练出的一项本事就是领悟能力突飞猛进,字里行间已经悟到徒弟的意思,耳中自动转化成了一个“重”字。
“师傅,虽说这里土特产丰富,可零嘴吃这么多,会胖的……不如还是徒儿做饭吧?”
这回不用她总结理解了,估摸着差不多承受能力也到极限了,唐倾墨直直走向一家青楼门口,对着一脸困惑的老鸨问道:“你们这里缺不缺龟奴?”
本还要再念叨的萧君祈瞬间闭了口,赶紧冲上前拉过师傅,一边还向老鸨赔笑道:“呵呵,这姑娘说笑的,您毋须在意。”
在一脸可惜的老鸨目送下,君祈总算把满面怒气的唐倾墨连拖带拽地拉离危险地带。
“听说为师很老?”倾墨眯眼。
“不不绝对没有,师傅是最小最年轻的!”君祈信誓旦旦。
“似乎为师很重?”倾墨挑眉。
“不不怎么可能,师傅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轻!”君祈郑重保证。
“那么为师很胖!”倾墨咬牙。
“不不师傅你误会了,徒儿是说你太瘦应该稍微吃胖点!”君祈简直要哭出来了。
唐倾墨总算略有气消,不过她看了看指甲,忽又认真道:“好徒儿,据说青楼的工钱是很丰厚的,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吗?”
萧君祈苦着脸哀求道:“师傅你饶了我吧!”
倾墨终是心软下来,刚要安抚他两句,眼角忽瞥见一个蓝色人影朝方才热闹的倚红楼走去,于是立刻撇下徒弟,快步跟上前去。
瞧见她走的方向,萧君祈心中又是警铃大作,赶紧伸手去拉少女的衣袖,“师傅你还是不肯放过徒儿吗?”
倾墨一把挥开他,急急说了句“柳公子”,便施展轻功继续追人去了。
君祈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即刻也跟了过去。
那蓝色人影似感到有人跟踪,也不往倚红楼去了,转了方向逃往一旁的小路。
萧君祈轻功不赖,没多久便跟得近了,口中喊道:“兄台且慢,你可姓柳?”眼看就要抓上他的肩膀,谁知那人竟突然转身洒出一把粉末,让君祈猝不及防,只堪堪躲过,却已与那人拉开距离。
倾墨赶上来,蹙眉注视那地上还在冒烟的白色粉末,神色凝重道:“居然是要下杀手!”连忙告诫身边的徒弟,“你离他远些,为师去会会他!”说罢便飞身追去。
萧君祈也注意到那白色粉末是致命毒药,心中不由担忧师傅,也赶紧跟去保护。
蓝衣人奔至一片树林,发现身后二人仍旧穷追不舍,眼神一厉,丢出一枚黑色圆球,那球脱手后便炸开,迸射出无数闪着蓝光的细镖,直向二人面门呼啸而来。
君祈眼疾手快,拾起一根树枝,挡在倾墨跟前,一阵游龙走凤的利落挥挡,只听“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声音止息时,满地都是蓝汪汪的飞镖。
倾墨不屑地轻哼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枚普通银针,朝蓝衣人下盘飞了过去,银针甫一出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扎向那人大腿。
“呜!”
蓝衣人突然左腿一软,立时倒下。
二人急忙追过去,但赶至那人身前时,却发现他已无气息了。
萧君祈诧异地看着师傅,但倾墨却皱眉,拔下方才那枚银针道:“这针上只不过涂了让人麻痹的药,他不至死。”
随后又探了探他的口角,发现有黑血溢出,想来是服毒身亡。
二人不由都有点泄气,一路所见都是穿素衣裳的普通百姓,好不容易才找到穿鲜亮蓝衣的贵气公子,谁知还未问其姓名,他竟自我了断了。
“师傅,你说他会是那位柳公子吗?”
“不清楚,查查他身上是否有何信物吧!”
在那尸体身上搜寻片刻,唯找到一枚精巧玉牌。这玉牌正面,刻着一个“柳”字,而反面则刻着两个字,可惜倾墨只认出第一个是“流”,第二字却因笔画繁复而牌面太小看不清晰。
但唐倾墨想,大体常去那烟花巷里的都是些流氓无赖之类,这第二个字想必是“氓”了。只是她倒未想过这世风已败坏至此,竟连流氓都可以佩块牌子上街炫耀了。况且还特意注了姓氏,既有柳流氓,那么自然也还有张流氓、李流氓了。
叹口气,倾墨转向徒弟道:“我就说那女人不靠谱,她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让我们来找这姓柳的流氓,差点害我等性命,真真是蛇蝎妇人!”
萧君祈也百思不解,只好道:“大概夫人另有深意吧,可现今又该如何是好?”
倾墨拍拍手起身,“没有他人帮忙,我们自个也可进得城去,只不过需略施小计罢了。”
“师傅有何妙计?”君祈又重拾起信心。
倾墨觑他一眼,不答反道:“为师饿了。”
可怜的徒弟只好乖乖去买菜做饭,先祭好师傅的五脏庙,再作明日打算。临走时,倾墨让他收好了玉牌,以防日后可能有用,毕竟绫罗夫人此人,心机深沉,确是不像会做无谓事情之人。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位青衫公子来到此地,查看了半晌尸体,又剥下了那袭蓝衣,翻找一会后,似乎困惑地皱了皱眉,随后便带着衣服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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