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祈有点担心地看着倾墨,虽然对雪兔的死他也很难过,但他不希望师傅为了仇恨而继续走下去,甚至可能会伤到她自己。
“师傅,我们一定会抓到他,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你答应我,别时刻将这种心情记在心里好吗?被仇恨蒙蔽双眼,是很可怕的事情,甚至会毁了一个人!”
“是么?那他毁了雪兔时怎未想到,自己亦会被他人所毁呢?呵呵,我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
唐倾墨嘴角泛起冷酷的笑意,而她眼中竟带了丝凶残,好似要把那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君祈见了直摇头,还想再劝劝她,却被她转移了话题。
“先不提这个,如今那人逃了,线索又断,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呢?”
萧君祈沉思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回答道:“我听柳大哥说过,当年云纵火案发生后,四大门派的其余三派掌门也赶到了现场,而来的最快的是藏剑山庄的易庄主,且他似乎有所发现,我们不如去找他打听一番,说不定能有线索。”
“好,那就这么办,我们立刻启程去汉中藏剑山庄!”倾墨直接拍板同意。
将雪兔安葬在她最爱的云纵后山,蒲公英的绒絮绕着她小小的坟茔飘舞不绝,似眷恋一般缠绕连绵,仿佛那墓中女孩是它们守护的花仙,她的猝然离世,引得云纵漫山遍野的蒲公英都来与她道别。
唐倾墨在那坟前站立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至君祈来唤她上路,她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随着少年一同离开。
“雪兔,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安心睡吧,把这一世的凄苦通通忘掉。等你睡醒了,就一定能见到下一个幸福的开始。”
倾墨轻轻念叨,最后朝那小小坟茔凝望了一眼,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匆匆赶了一天路,二人才来到被称为“三千里汉江第一城”的金牛县。有诗云:“秦开蜀道置金牛,汉水元通星汉流。”此处的“金牛”便是指位于秦岭和蜀道交汇处的金牛县了,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此地融合了南北文化和秦蜀风情,各色小吃货品也琳琅满目。
为了让师傅高兴起来,萧君祈特意带了倾墨去市集上逛逛,希望能通过新鲜事物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许久没有好好放松的唐倾墨,一到市集仿佛就像进了乐园,她向来也不是会为某件事苦恼许久的人,该记得的就记在心里,不开心的先封存起来,好好享受当下才是她的人生态度。
“酒酿团子?看起来不错呀!徒弟你要么?”倾墨兴致勃勃地盯着某个小摊上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
她对美食可是很感兴趣的,特别是各地小吃,她几乎从来都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新品种,也是因此,他们的盘缠才总会不够。
萧君祈笑着摇摇头,“师傅喜欢就买下来吧,不过徒儿就不吃了,我从不沾带酒的东西。”
“不沾酒?为何?一般男子不都喜好酒色吗?徒弟你真是怪胎!”随口嘟囔了一句,倾墨顺手就买了几个团子揣在怀里,高高兴兴地继续往前探索。
“师傅等等,就算好吃也不可买太多了,否则你一会又不吃饭了!”
“不要紧,为师有分寸的!”
……
市集上有形形色色的人群往来交易,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对少年少女吸引了去。不仅是因他们长相出众,男的俊女的俏,更是因他们对话中传递出的信息这两位不凡的年轻人是师徒关系,而且还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师傅领着一个如此俊美的男徒弟,二人走在一起却好似一对璧人,不由不引得旁人纷纷注目。
人多口杂,这消息也就在小小的市集里流传开了。
“诶你们看见没有?今儿个集市里来了对稀罕宝贝!”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组合!一个美一个俊,就像双双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居然会是那样不可思议的关系啊……”
当两个商贩在酒楼津津有味地讨论今日趣闻时,远处某桌的一个黑衣人也听入了几句,顿时耳朵就竖了起来。
稀罕宝贝?从天上掉下来?不可思议?
虽然听得不清晰,不过他突然觉得手有些痒。
此时那二人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你说他们那样的人物会住哪呢?”
“看他们的穿着似乎是外地来的,这种时候大多客栈都客满了,也许他们只有去位置较偏的龙凤客栈了吧。”
宝贝在龙凤客栈?
黑衣人脚也开始有些痒。
忍了半天,终还是没忍住,匆匆付了饭钱,他就立马跑去龙凤客栈了。
待他赶至那处偏僻客栈时,一轮弦月已高高悬挂在漆黑夜空中,但却被乌云遮去一半,显得若隐若现。客栈周围林木葱郁,时有寒风吹过,树影逡巡,隐蔽起来也很方便。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不过黑衣人倒是没打算干那些缺德事,他顶多就是劫个财,而且一般的财他还懒得劫,能引起他兴趣的,唯有一些稀奇罕见的宝物,这才对得起他“摘星神偷”的名号。
稍微打听了一下,他便得知今日龙凤客栈新住进了一对年轻男女,而且那女的衣着不凡,貌似是个金主,以他的经验来看,宝贝八九不离十就是在她那了。
施展起独门的神隐轻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顺利潜入了客栈,并且根据调查来的情报,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间房。他缚上面巾,轻启窗枢,身形迅速隐入房中,正打算开始搜寻宝贝。
可刚迈出一步,也不知他碰到了什么,房中忽然响起一阵叮铃之声,吓了他一跳!
“什么人!”清脆的女声在这寂静夜色中突兀地响起,更是惊得他一个激灵!
刚打算转身就逃,谁知又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直接让他摔了把狠的,疼得他忍不住嗷嗷直叫起来。
灯光亮起,晃得他一眯眼,再睁眼时,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朝他走来,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
少女轻轻启唇,声音婉转动听,语气却略带了嘲弄:“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采花贼。”
黑衣人一听,顿时怒了,“我才不是采花贼!”
“哼,不是采花贼,那你大半夜到一个姑娘房里做什么?”少女不屑地瞥他一眼。
“我是来偷宝贝的!”
少女不信,觉得他八成是在狡辩,干脆顺着他继续问,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宝贝?我都不知,我这里有什么好宝贝。莫非你知道?”
“唔……大概有个印象。”
“那你说说看,若是说准了,说不定我就送给你。”
“呃……是很稀罕的玩意,像是从天上掉下来那般不可思议,貌似还是一对的!”
少女想了想,没想出自己有这么件玩意,便肯定他是在敷衍骗人。
“采花贼你别装了,若还有骨气就坦白承认,我或许能看在你是条好汉的份上,留你个全尸。”
闻言,那黑衣人忽然抬起头来,眼神肃然地迎视她,义正言辞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职业!”
倾墨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一下子镇住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贞烈有气节的采花贼。
或许是他的声音有点大,惊动了隔壁房间,把浅眠的萧君祈也给吸引了过来。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待见着眼前这个穿黑衣的陌生人时,他也怔住了,居然有人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偷入师傅房间,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不过他一向警觉,极少有人能避开他的耳目,悄无声息地潜入他一直密切关注的房间,此人倒真是深藏不露。
于是他走上前,扯下那人的面罩,想看看是何方高手。可当那块黑布落下的一刻,他直接就僵住了!不仅是他,连倾墨也看呆了。
因为,面罩下的那张脸着实是太妖孽了!
光洁细腻如白瓷一样的肌肤,毫无半点瑕疵。嫣红润泽的薄唇,点缀在白瓷般的脸上,简直艳丽得夺目!高挺光滑的鼻梁,衬得整张脸立体又纤巧。下巴尖尖,不盈一握;细眉斜飞,端的风流。最勾人的是那双狭长晶莹的眸子,漆亮的黑瞳中,竟隐隐笼着朦胧雾色,而弯弯翘起的眼梢更添了几分妩媚动人,真是活生生一双狐狸眼!
倾墨呆了片刻,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如今女人也兴当采花贼了吗?”
狐狸眼中又被勾起怒意,那人指着自己颈上的喉结道:“你见过女人长这个的吗?”
倾墨又是一惊,“咦?原来女人也可以长的吗?”
“咳咳咳……”他好像被噎到了。
不过萧君祈倒是尚算冷静,惊讶完了便坦率问道:“阁下是何人,敢问来此何事?”
那黑衣人见总算有个能沟通的了,心中不由吁出口气,也大方诚实地答道:“我叫郝冼奇,就是江湖有名的‘摘星神偷’,此次来打搅各位休息……啊不,我不是故意打搅的,其实是为了偷一件罕见的宝贝。”
“噗,好招人嫌弃的名字,你居然会是神偷?神偷职业何时门槛这么低了?难道事先招人都不用测试下脑子吗?”
被倾墨这一番连嘲带讽的问题给问住了,郝冼奇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挠了挠头开始认真思考。
倾墨看他这副傻愣愣的样子,不由又怀疑起来,神偷要都像他这么傻,早都被官府抓起来了,哪还能逍遥到现在?便哼了一声道:“好了采花贼别闹了,我这里没有你要的宝贝,看在你作奸犯科未遂的份上,本小姐饶你一命,赶紧走吧,别逼我改主意!”
谁知那人又较上劲了,严肃反驳道:“都说了我不是采花贼!采花贼的轻功哪里能和神偷相比?方才若不是你摆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房里,那宝贝我定是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得手了!”
“好了我不想听你解释,本小姐还要睡觉,徒弟快打发走他。”倾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又躺回床上去了。
君祈听话地朝黑衣人拱了拱手,礼貌道:“阁下想必是误会了,我们并无任何宝物,夜已深,还请阁下速速离开。”
郝冼奇又挠了挠头,心里不大踏实,不过既然被人发现了也不好继续下手,只好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随即便施展轻功跳窗离开了。
萧君祈看着他轻盈矫捷的身法,若有所思。不过又有点好笑,他们明明都允许他离开了,他大可走正门,何必还费力跳窗户呢?
但经此一事倒是让他更加警惕,看来危险随时可能会发生,若下回来人不如这奇怪的黑衣人好对付,师傅很可能会有不测,他可得加强防护才行。
次日离开客栈,二人继续上路时,唐倾墨又隐隐感觉到,他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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