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起头的,可不就是沈巳。
沈沫还挺意外的,这可是他第一次看见沈巳有反应,怎么说呢,就好像亲手做的瓷娃娃,住进了妖精的灵魂,有一天突然会说话了一样。
而沈巳的灵魂,沈沫将目光移到正在低头接受南先生劈头盖脸的责备的某人身上。
那或许,就是他的灵魂吧。
沈沫嘴角莫名就挂着一抹笑容,真心为沈巳感到高兴。
熟悉的人会发现,沈沫此时的笑容放到现在,就是“姨母笑”。
“咦,四哥,你笑的好恶心啊。”
沈子麟嫌弃地在沈沫眼前晃了晃,这一晃就让他回了神。
这一回神,就看到沈子麟放大的脸,这一个激灵,把沈沫吓得由跪坐直接瘫坐在地上。
这个反应成功逗乐了沈子麟,只见他笑嘻嘻的扶起沈沫,一边笑一边说自己不计较刚才沈沫在先生面前逗他的事情了。
可沈子麟的笑容,分明是一副大仇得报的快乐。
沈沫无奈地顺着起身,这才发现南先生早已不在。
是的,南先生成功地在第一堂课就被几人气走了,走的时候山羊胡还翘的老高。
而楚竹,就是压死骆驼的那一捆稻草。
她已一己之力,让众人得了个小长假,因为先生离堂,就意味着这一上午就不会回来了。
沈子麟建议去军马场赛马,他可记着上次赛马输给了楚竹,心里一直向着找补回来。
下午的课程是射术,也在军马场。
其他人也都闲着,没什么意见,而且军马场的氛围也很容易感染人。
沈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题纸,分发出去,人手一份,众人拿到手很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动笔。
每个人的神情都出奇地一致,冷静,严肃,毛笔字在洁白的纸张上洋洋洒洒。
楚竹刚开始还有些意外,以为这几位就是纨绔子弟,没想到......
倒是她以貌取人了。
楚竹看着纸上的题目,思忖片刻,便开始落笔。
约莫过去一刻钟,几位皇子陆续写完,还是沈冶起身去收了起来。
收到沈巳的时候,不出意外,一如既往的白纸正中间,画了一朵泼墨似的小花。
楚竹听到身后的脚步,以为是沈冶,便头也不抬道,“殿下稍等,还有一行字。”
她握笔行书的模样分外乖巧恬静,不过写出来的字却雄浑有力,行如流水。
当楚竹最后一个字收笔的时候,忽地耳边传来好几声赞叹,给她吓得着实不轻,手一抖,毛笔的墨汁摇摇欲坠。
幸亏沈子逸眼疾手快,把她的毛笔抽了出去,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他的衣服下摆,溅上了几滴显眼的墨色。
楚竹自然知道他这动作是为了帮她,立马拿出帕子就要给他擦,伸出的手却在半路被拦了下来。
“竹妹妹,你这帕子多金贵,三哥这衣服不值得。”沈沫带着一丝病态,笑容也显得有些勉强。
“不怨你,”沈千凌瞥了一下那扎眼的墨点,“是我们吓到你了。”
然后才产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故。
沈冶也在那自责,要不是他在这看得入神,其他人也不会被吸引过来。
反正一群人叽叽喳喳,想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跟楚竹没有半毛钱关系,沈子逸是活该的。
沈子逸:......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是这么说,怕是得怨他太想逗逗楚竹了。
从发生到结束,等楚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上了前去军马场的马车。
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去军马场,是以,楚竹再次坐上了沈巳的马车。
不同的是,还有沈子麒和沈子麟,这下,原本十分宽敞的马车就显得稍稍有些拥挤了。
而且,两个人分别坐在沈巳的左右边,充满戒备地看着她。
也就是楚竹心理强大,丝毫没受影响,甚至补了个觉。
两刻钟后,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军马场外面,巡视的士兵大老远就看见了,准时开了门,马车畅通无阻。
车子稳稳一停,楚竹恍惚了一下,就睁开了眼,只是并没有完全清醒,呆愣愣地只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忽地没了,然后又呆愣愣地下了车。
楚竹一下车,沈子麒和沈子麟就疯狂给他擦肩膀,那里有着一滩不太明显的口水渍,主要是沈巳穿着一身玄色衣,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
但是,沈子麒和沈子麟是亲眼看见楚竹的口水缓缓地流在了沈巳的肩头!
现在他们有些后悔了,方才楚竹醒的时候他们就不该迅速把沈巳拉开,不然,还能看那臭丫头出糗的脸。
这样一想,两人都觉得亏大了。
“你们在干嘛呢?墨墨迹迹的。”沈千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子麟应了一声,沈子麒负责将马车上的帷帽取下,给沈巳戴上,刚好把肩膀遮住了。
沈巳任由两人弄着,也没有反应,戴上帷帽的瞬间,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抹笑容。
在皇宫沈巳是不用戴的,宫里戒备森严,也没人敢乱嚼舌根。
出来就怕被有心之人利用,拿沈巳的异瞳做文章,这个楚竹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
两人一前一后,扶着沈巳下车,活像忙前忙后的老妈妈,看得几人是莫名心酸。
仿佛沈巳是缺了胳膊缺了腿一样。
“你俩过分了啊。”沈子逸皱着眉道,总觉得沈子麒和沈子麟两人的关心有些过头,要不然怎么说沈巳到现在还衣来张手,饭来张口。
这根本没有人教他怎么做,所以他的潜意识里面,根本没有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情。
沈子麟冲他吐了吐舌头,没答话,看得沈子逸无奈地笑了笑。
关心则乱,两人这样小心也是能理解的。
他们都知道,沈巳的病,多半是他失了心。
“几位殿下的射术是在下午,现在过来是要赛马吗?”一位副手走过来问道。
沈冶点点头,副手就把几人引到马厩选了马,然后又领到了赛马场。
几人就自发地比试起来,副手想了想便去驯马场跟林之源说了。
今天来了一批烈性的红鬃马,林子源正忙着驯马,听了副手的话,便挥挥手不耐烦道,“让他们自便就是,不要来烦我。”
副手欲言又止,心想还有您日夜念叨的大外甥女啊!
但是林子源心思全在驯马上,副手想了想,很贴心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