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竹一眼就看出来她有事瞒着。
“你,去屋里拿件外衣给殿下穿上,”楚竹叫了一个小侍卫,小侍卫忙不迭地应下,进了里屋,飞快地取出一件墨色外衣,给沈巳披上。
还不忘给他系好里面的扣子。
这下不辣眼睛了,楚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会来事儿。
既然这样,楚竹想了想,便又叫了几人,将偏房的门撞开了。
偏房不大,一进门就能看见平躺在床上的小旗子。
一动不动。
床榻四周还有一圈白色的粉末,闻不出来气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撞开门的侍卫上前去唤他,刚走近就看见小旗子睁着眼睛,模样很是安详。
侍卫一激灵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后退着,“郡主,殿下,旗公公他......他没了!”
楚竹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走了几步上前查看一番,见他虽然神似去世还细细喘着气,楚竹这吊着的心才稳下来。
“小姐?”霜绛紧张地喊了一声,楚竹示意她别说话。
“你,”楚竹点了方才的宫女,“发生什么事情了,如实交代。”
小宫女以为小旗子真的死了,浑身抖若筛糠,支支吾吾把昨晚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郡主,当时许多人都给旗公公看了,确实没有咬痕,旗公公非说是见了长虫了。”
此话一出,门外的小宫女们脸色白了几分,从里面谈话的内容大致明白,旗公公没了,是长虫咬死的。
也就是说,泗水院有长虫!
一下子人心惶惶,但又迫于楚竹和沈巳在场,不敢多嘴。
楚竹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便淡淡道,“小旗子无事,应当是一夜未睡,只想着自己没救了,魔怔了,等他自己醒来就好。”
她的声音很清透,能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让人不得不信服。
毕竟,是一条人命。
郡主总不会拿殿下的贴身侍官开玩笑。
遣散了下人,楚竹就上前将沈巳从门口拉了进来,看了一眼四周,便将门关上了,吩咐霜绛在门外守着,还不忘安慰她几句。
沈巳从头至尾都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让楚竹不禁觉得有些心疼。
楚竹将他拉到一旁,只身上前去观察小旗子的脚踝,能明显看见上面有一层淡淡道药粉。
略微一想就能明白,这是楚竹给的驱虫药。
楚竹只觉得一阵好笑,小旗子这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驱虫药都能抹在脚脖子,那又不是什么治病的药。
“殿下,你过来。”楚竹喊了一声,沈巳歪着头看她,一动不动,甚至将目光直接放在她的手上。
楚竹:……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动身走到小旗子的枕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自顾自说着。
“唉,今天七殿下居然没人伺候,自己衣冠不整地就开门出来了。”
“衣服扣子都扣歪了,不过好在没被姑娘家看见,不然殿下要娶皇妃了。”
“也不知道小旗公公知道这些,会不会心痛。”
“唉,七殿下往后可怎么办啊!”
睁着眼躺在床上的小旗子:……
他现在的状态是,意识上觉得自己没救了死了,但是对四周的感官还是存在的,尤其楚竹的话,一字不落地被他全听了去。
“卫旗,回来。”沈巳走到床榻边,薄唇轻启,声线还有些沙哑,不仔细听还以为他情绪低落哽咽一般。
这一句,直接攻破了小旗子的防线。
只见床上的人忽地像是挣脱开什么枷锁一般,半起着身子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想到沈巳,小旗子心里一阵酸楚,扭头就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很让人嫌弃。
楚竹快速后退几步,生怕他脸上的不明液体溅到她身上。
沈巳亦跟着后退几步,倒不是说害怕鼻涕眼泪,只是想离得楚竹近一些。
被嫌弃的小旗子:……
他刚从生死关走过来,可否不要这么嫌弃他?
小旗子一委屈,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对,就这样憋着。”楚竹点点头,“哪里被咬了,我看看。”
小旗子愣头巴脑地听见她说憋着的时候,哭得更凶了。
一边哭一边顺着她的话指了后脚跟上方的位置。
也顾不得楚竹说的替他瞧瞧一事。
反正等他哭好的时候,楚竹已经替他看完了。
“郡主,您看见了吗?呜呜,他们都找不到,小旗子好委屈,一想到自己快死了,就难受的一夜没睡着,刚才要不是您和殿下叫醒小旗子......”
“小旗子就没了哇!”情到深处,小旗子哇一声哭了起来。
外头的霜绛听见里边小旗子的声音,哭得还是那么凄惨,这样她就放心了。
但是里面的楚竹就觉得头疼了,小旗子确实是被蛇咬了,只是那蛇个头比较小,可能是隔了裤脚,只有极其细微的两点。
若不是她经常研究自己眉心的胎记,还真无法轻易看出来。
小旗子躺一夜无事,想必应该不是什么剧毒。
楚竹的话终于让小旗子的心放了回去,毕竟她见过神医,听她的意思,似乎和神医很熟,也难免耳濡目染会个医术不是。
“殿下,小旗子对不住您,让您受委屈了。”
他没想到,他家殿下知道他的名字,哪怕他第一次见面只是提了一嘴,就被记住了!
小旗子慢慢爬起来,刚起身就跪在地上,给沈巳磕了几个头,可沈巳的目光,都在楚竹身上。
“以防万一,”楚竹忽然看着小旗子道,“你最近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及时与我说,不要忍着。”
毕竟现在看着无碍,不代表没有隐藏的慢性毒。
小旗子记下来后,再三谢恩,便领着沈巳回了厢房,替他洗漱着衣。
本着来山庄放松的目的,皇后直接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
早膳和午膳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用的。
小旗子给沈巳收拾好衣着后到了饭厅,楚竹那边也是刚到。
大家都是刚洗漱完的模样。
两人入座后,小旗子和霜绛就守在自家主子一旁,时不时添个茶,至于布菜,不存在的,他们互喂。
小旗子刚倒完一盏茶,忽地觉得大脑一晕,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怎么了?”楚竹见他忍着,开口问道。
“没事,应当是一夜没睡,精神有些恍惚。”小旗子摇摇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