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爷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淡然道,“安王过誉了,只是这些日子总觉得在奈何桥来回走了几遭,看得通透了些。”
安王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强作镇定笑了笑。这心里却是莫名有些犯怵,这月黑风高的,好端端的提什么奈何桥,真是晦气!
沈景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甚至很喜欢看那群人吃瘪的模样。
破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端端正正地坐着。
想与齐二爷辨上几句的人,发现他再次现身以后,整个人言行举止都变得很有攻击性,也都不想自找没趣。
直到场面安静下来,沈景琛才放声笑道,“看来就算齐爱卿是久病初愈,也是相当受欢迎啊,这么多人想与你说上几句话。”
沈景琛难得地阴阳怪气了几句,不怪他小家子气,那有些人的动作,委实是上不了台面,令人不齿。
皇上话里的意思,谁听不明白?
但就是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在那打着哈哈。
沈景琛也懒着多说,好在齐二爷目前精神状态看着很不错的样子。
国师着一身黑袍,全程目光就盯着中间那盆火焰高涨的火,眸子里的火光熠熠生辉。
火光印在他的脸上,颇有一种模糊的神秘感。
只是那副样子,看在楚竹的眼里,分外扎眼,一如十二年前那晚。
林潼见她情绪不太对劲,连忙笑着打岔道,“我看齐二爷坐着的那个物件儿很是眼熟,小竹儿觉得呢?”
楚竹没有说话。
她一连叫了几声,楚竹才回过神。
林潼不耐其烦地再次指着那个由她制造的雏形,改装的一辆“轮椅”。
没错,就是轮椅!
还别说,新改装的模样看着比她当初手动做出来的要精巧许多。
起码看连轩推着的时候,看起来很轻松。
不像当时她试坐的时候,身后的小太监怎么推也推不动。
本来她是想靠着一些小发明狠狠赚一笔的,后来发现在大型工学造物上面,她就是个白的不能再白的小白。
索性就放弃了,之后就将重心放在了商业贸易上面。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在商贸混的风生水起。
目前这个国家,怕是没几个人知道,她林潼,已经将经济命脉,牢牢地抓再了自己的诗
林潼越想心里越舒畅,字里行间,甚至目光笑容上,都不自觉地带上了浓郁的赞赏。
楚竹被迫听她无下限的夸赞和自豪,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等楚竹回过神再去看祭祀台,沈景琛在鼓舞士气,而国师,默默地立在了一边。
“朕宣布,今年秋猎,开始!”
话音一落,只闻四周整齐划一的打气声。
沈景琛一马当先,打了个先锋,也算是为参加秋猎的青年才俊打了样。
约莫半个时辰,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及女眷,基本上出发的都差不多了。
剩下的人大多在等着,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团体围成了一小撮。
连轩推着齐二爷过来打过招呼后,就得了召唤去了齐贤妃所在。
“大哥,你这身子……”齐贤妃柳眉拧作一团,神色之间忧思难掩。
“多亏了姜医师,捡回来一条命,你无需挂念。”齐二爷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想起自己的妹妹已然有了身孕,便又多嘱咐了几句。
聊着没一会儿,齐贤妃就发现齐二爷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往皇后那边看去。
皇后左右两边坐着的是楚竹和沈巳。
一想到沈巳的生母,齐贤妃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也以为齐二爷是在看沈巳,同时,也还在惦念着她。
不过,这次齐贤妃是真的误会了。
齐二爷只是在看楚竹而已。
“大哥,你这身子不如先回去休养着吧。”
齐贤妃很熟悉他的性子,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有没有在强撑着。
眼下齐家就剩她大哥,还一直未婚,二哥又不知所踪。
每每想起来,齐贤妃都有种无力感。
“你也不要太过挂念了,该回来的迟早会回来。”齐二爷喝了口茶水,平静道。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我也就笑笑算了,可如今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竟有些哭笑不得。”齐贤妃打趣道。
对于这点,齐二爷只笑笑,不置可否。
这整个京都城,谁忍不知,谁人不晓,消失了十几年的兵马大将军,那是齐二爷放在心里的执念。
齐贤妃不知道的是,若非这个执念,如今可能就见不到她的好大哥了。
“二爷,您该歇息了。”连轩拿过来一方长毯,走到齐二爷身边道。
“嗯。”齐二爷应了一声。
齐贤妃以为他是要回去,正欲起身相送,却看见连轩在椅子两侧调节着什么,然后从靠背处拉出一个长形的板子。
连轩拉开后将板子向后拉伸,一张简易的躺平藤椅就做好了。
然后他就铺上了薄毯,伺候齐二爷躺下后,又给他盖上了一条薄被。
一顿操作可让不少人注意这边的人愣了半天。
尤其是林潼,当她看到“轮椅”秒变“折叠长椅”的时候,整个人还怔了怔。
那那……那是她院子里的那把鸡肋落灰老“轮椅”吗?
好家伙,她早就听说楚竹从她院子里拉走了几样小东西,没想到居然看上的是轮椅。
而且,将那笨重的轮椅改的轻便能使用不说,她居然还能设计出轮椅躺椅二合一的用法。
如此现代的做法,让林潼不得不怀疑,楚竹是不是跟她一样穿越过来的。
只是,后来林潼有意无意地试探了几次,证明她是想多了。
人楚竹只是比较聪明,举一反三能力强而已。
林潼禁不住掩面,看来站在巨人肩膀上也不一定够得着树上的果子。
怪她给现代文明丢人了!
林潼在一旁黯然神伤,身边的丫鬟不明所以。
皇后随意地看了看四处,看到齐贤妃旁边躺着的人时,还愣了一下,看清旁边的连轩就明白了。
那是齐二爷。
“本宫总觉得,这齐思域今日的表现,与往常大相径庭。”皇后漫不经心道。
“许是像二爷自己说的那样,看通透了。”楚竹笑道。
“或许吧。”皇后笑着看她,忽然觉得她面相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想,就被楚竹头上那一条抹额吸引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