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阳走到傅琪琪他们面前,眼神不善的瞪了眼钱铎军,凶巴巴的跟傅琪琪说:“老子在这里等了大半个小时了,你到底记不记得你儿子还在别人家里?”
傅琪琪眼神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钱铎军笑了一下说:“让钱同志见笑了,这位光头是我儿子的父亲,叫曹阳。我们先进去吧,刚好你可以试试方原的厨艺。”
曹阳听到傅琪琪这么介绍自己,心里那些不满就散了!没错他是孩子的爸,这个女人她是结了婚生了子的,而他就是这个女人的男人!识趣的别打她的主意。
他不知道钱铎军打得是他儿子的主意!
曹阳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表情隐隐带着许些得意地跟在傅琪琪身后走进了饭店。
被迫“主动”调店的吴丽萍情绪正低落着,想着以后想见钱铎军一面怕是难于登天,她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干什么都不得劲。
“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什么客人来吃饭吧?”
“对,快到工厂下班的时间才会多人起来。”
吴丽萍听到第一句话就抬起了头来,看到钱铎军跟傅琪琪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穿着一身合身西装的钱铎军几天不见似乎更帅了!
吴丽萍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心脏噗通噗通的加速跳动着。她总有一种“这个人是我的”的幻觉,这种感觉是对范部长没有的!
吴丽萍直接走了过去,傅琪琪夫妇根本就没资格出现在她眼里,她的眼中只看得见钱铎军这个人。
“钱同志,你来吃饭吗?我来给你介绍我们饭店今天的特色菜……”
钱铎军刚坐下就被吴丽萍用身躯挡住了他跟傅琪琪的对视,他有些不悦的抬头,看到吴丽萍这张年轻一点的面容,脑中浮现的是二十多年后她满脸蜡黄又尖酸刻薄地嫌弃着自己的模样。
他对着她这张脸实在是笑不出来。
吴丽萍却不觉得钱铎军冷脸是对她的冷漠,她只觉得沉默寡言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这样的钱铎军,让吴丽萍心里的小鹿都快被乱撞死了。
傅琪琪进去厨房装饭盒,曹阳坐在最靠近厨房的那桌等着,无聊的他暗暗打量着钱铎军,年轻帅气,看着家里还不差钱,不得不承认他刚刚跟傅琪琪走在一起的画面,郎才女貌登对极了。
曹阳心里冒着酸气,却发现站着跟他说话的那位服务员满脸含春温情脉脉,恨不得将人当场吃掉,他笑了一下突然不担心了。
吴丽萍想将傅琪琪威胁自己的那份委屈告诉钱铎军,但又怕钱铎军是站在傅琪琪那边的,说她的坏话只会让他更反感。最后
吴丽萍只好带着几分委屈跟钱铎军说:“钱同志,我应该很快就会被调到其他饭店去帮忙了,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钱铎军:“……应该不会了!”你在的那家店,我绝对不会去光顾的!
吴丽萍一听满脸伤心的样子,明明是张平凡无奇的脸,非要装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钱铎军看着膈应极了,当初就是被她这装出来的模样骗到了,以为她好拿捏,谁知道最后被拿捏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钱铎军咳嗽了一声,开始赶人:“同志,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报菜了,你先去忙别的吧!”
吴丽萍怎么肯?非要赖在他旁边赖到饭店开始涌进客人才不得不离开。
傅琪琪叫曹阳接到儿子再一起回来吃饭,也就是说这些饭盒没有他和他儿子的份。
曹阳去田教授的路上,忍不住将傅琪琪整理好的饭盒偷偷的打开,两荤两素分量很足,两个人吃都够了,看得他都想偷吃两块。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四个菜都偷吃了几口,然后才满意的拿着饭盒过去。
今天曹伯川跟田教授的相处模式是,田教授讲两个经典的寓言故事,曹伯川安静的听着,很努力的没有去打瞌睡。
什么孔融让梨叶公好龙,这种故事也就忽悠一下小孩子。他真喜欢一样东西是绝对不会让出去的,真讨厌一样东西也不会装作喜欢,虚假的形象他不需要!
而田教授则觉得曹伯川很安静,一般两三岁的孩子都是对什么事物都好奇,很好动坐不住的那种。可曹伯川不一样,你在说话的时候,他很认真的坐在那里听着,你问他问题,他也很乖的回应你。他真的没有见过小小年纪就这么成稳的孩子,他妈妈之前说的那些夸赞的话一点都不夸张。
这小半天下来,田洪禹是真心觉得这个孩子很乖巧,让讨厌嘈杂环境的他,也轻易地接受了这个“学生”的存在。
外面响起敲门声的时候,田洪禹已经跟曹伯川讲完故事,正在院子里教他辨识他种在院子里的爱心花草和药材。
开门看到曹伯川的那一瞬间,田洪禹就看出曹伯川和他眉眼之间的相似,虽然对他的光头的形象有些惊讶,但他还是保持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
曹阳看到这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一把将手里的饭盒塞到他的手里,语气很平淡:“你的中午饭。”
然后朝田洪禹身后的曹伯川招手:“儿子,过来,我们该去你妈妈那里吃饭了。”
曹伯川是不想理会曹阳的,但是想到他还要去饭店里监视人,他蹬蹬的跑回去拿了书包,还认真的检查有没有漏了什么东西,然后又蹬蹬的跑出来了。
田洪禹和曹阳在大眼瞪小眼,曹伯川走出来后朝田洪禹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见,田教授。”
瞧瞧这小嘴说的话,不用别人教都这么会说了,比他爸爸还会说话还有礼貌!
田洪禹木着一张脸,手里的饭盒想叫他们拿走,可曹阳理都不理他,抱着他的儿子就大步流星毫不留恋地走了。
田洪禹只好拿着饭盒关了门,院子里还乱放着刚刚教曹伯川认识的芍药花,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将芍药花搬回原位然后在院子的石墩上坐下,暗自伤神之际鼻子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肉香味。
抱着勉强接受他们家的心意,吃了一口,然后田洪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来他老婆做的菜。
田洪禹是眼眶微红的将饭盒里的饭菜吃光的,吃完后还把饭盒洗了。
……
公安局。
三个人贩子被分开审问,在公安同志软硬兼施的逼问下,他们的确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顺藤摸瓜上去还另外抓到三个人,逃跑了一人。
随着人贩子这件案子越查越深,牵连的人还有多少都是未知数,因为还没结案,抓到的人贩子都被暂时关押到附近的农场,判决还没有下来。
在秋雨磅礴的这天,高奇找上了曹阳不多说一句话,就把他带到小镇外围。外围住的人少,房子老旧,要去供销社买东西很不方便,一般住在这里的都是贫困潦倒又无人问津的老年人。
他们来到一家老旧房子前,被雨水淋湿大半身躯的曹阳,一把抹掉头上的水滴,他有些不耐烦的说:“我们到底在这里等什么?你再不说清楚,老子就不奉陪了啊,到点了我还要回去接孩子吃饭呢!”
高奇指着那扇已经完全褪色被岁月腐蚀的木门,沉声说:“前两天我发现了伤疤脸的行踪,昨天跟踪他来到这里,那房子应该是他找到的临时住处。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曹阳听到这是伤疤脸的老巢,心里既是紧张又带着几分不安,但高奇表现的这么冷静,估计他很有把握打得过伤疤脸的。
他冷静的问:“哪里奇怪了?”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在作案地方住下来的人,一般他动了手就会马不停蹄的离开,跑到一个让人难以追踪的地方去躲着,等风头过了他又出来作案。这次留在这里不走,难道他真的想要杀你灭口才离开吗?”高奇语气认真的猜测着。
曹阳浑身一僵:“不会吧!如果真的是因为我,这么多天他为什么不动手呢?”
高奇也很不解,除非他在这里还有什么事需要去做,却又一直没机会去做的。
“不管他这么多,我先进去会会他,你守着门口处,情况要是不对你就马上跑去公安局报警。”高奇说完就要冲过去,曹阳一把拉住他。
“你为什么不报警后再行动啊?你这单枪匹马的,真的能打过伤疤脸吗?”到时候打不过还要连累他搭上一条命,多冤啊!
高奇拍了拍曹阳的肩膀:“你放心,我跟他交过两次手,还抓到过他一次,有我在他翻不出什么乱子来。跟你这样说,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大兄弟放心啊,我去去就回来。”
曹阳带着紧张的心情等待着,然而高奇真的只是去去就回来了。他冒着雨跑回来,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说:“那混蛋竟然不在家!白天就出去了,希望他并没有去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被淋的浑身湿透的曹阳:“……下次你还是确定他在家,再带我来吧!如果不需要用到我的话,不叫我来也行,你把人捉住了告诉我,让我们一家安心一些就行了!”
高奇却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需要你看看我抓到的那个人,是不是那天晚上你遇到的那个人。虽然根据你的描述他很有可能就是逃跑的章桧,可我们还是百分百的确定才好,万一抓错人你们又放松了戒备心怎么办?”
曹阳觉得有几分道理,退而求其次说:“那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挑这种天气出门?确定他在家再叫上我?”
高奇长得高大脑子并不迟钝,他对抓犯人很有一套,就是有些时候太过专注忽略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比如天气好坏距离远近这些的问题……
兰草街饭店。
十点多的时间,按照往常的营业日常,这个时间几乎没有客人来店里吃饭的,加上今天下雨整条街都没人了。偶尔有几个赶路或站在屋檐下避雨的人,停留一阵也冒雨离开了。
饭店里除了钱芳芳,大家都在厨房忙活。
但就是这时候,一个戴着帽子挡住脸的男人走了进来,进来后他就找了个角落坐下,也不说要吃什么。
吴丽萍已经被调去那家牛经理管的饭店,因为没有人对换,所以她们店里现在只有钱芳芳一个服务员。
钱芳芳看到男人坐在那里又不说要吃什么,只能亲自走过去问了。
“这位同志你好,我们店里现在只有绿豆糕红豆糕和白馒头,你需要吃些什么吗?”钱芳芳的态度很亲和。
男人用手压住帽沿,声音沙哑:“给我来五个白馒头,多少钱?”
钱芳芳也没觉得这人怎么怪异,只说:“五毛钱加一张粮票。”
男人伸手进外套的口袋里拿钱,钱芳芳眼尖的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一条狰狞刚结痂的伤口,递钱给她的手,食指还断了半截手指头。
钱芳芳拿过钱后就麻溜的走了,心里带着几分畏惧跑进了厨房。
方原见她一副害怕的样子,不由问:“怎么了?外面有谁在追你吗?”
钱芳芳将钱放腰袋子,才跟方原说:“外面那个客人身上带着血腥味,他手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这个手指头还是短的。你说他是什么人啊?不会是杀人放火的那种坏人吧?”
方原靠近窗口去看了眼,措不及防对上那双锐利又凶狠的眼睛,吓得他马上离开窗口的位置,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钱芳芳:“怎样?也吓到你了对不对?我真的闻到了他身上有股血腥味。”
傅琪琪突然走近过来:“什么血腥味?”
钱芳芳连忙又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傅琪琪皱着眉说:“那你看清他长了什么样子吗?”
钱芳芳摇头:“他带着帽子,大半边脸都用黑布挡着,或许他是受了伤身上才有血腥味吧!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可不是以前那种乱世,他要是真的杀了人怎么还敢白天来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