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就是受道天雷而已!”元珩颇为好笑地看着秦娉苓,伸手抚上她的颈间,以指腹轻抚她因焦急而紧绷的小脸。
乾清宫正殿内,郑贵妃趁着众人松懈之际,悄无声息地走向了被绳子捆住的乔南湘,蹲下身。
“南湘!”
闻声,乔南湘抬眼看过去,微笑着低声道:“嫂嫂,十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郑贵妃神色未变,依旧笑得美艳卓绝,凑到了她耳边,低语道:“乔家的仇我会报,乔家的案我会翻,为免你受皮肉之苦,安心地去吧!”
话落,郑贵妃也再不废话,往乔南湘的手里塞了一颗药丸,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乔南湘不可思议地望着郑贵妃,眼里噙满泪水,她没有犹豫,反而抬起被绑的手,将药丸放入口中,咽了咽喉,吞下。
长嫂如母,她小时候最喜欢这个嫂嫂,常赖在哥嫂房中不走,惹得兄长不快,骂骂咧咧地将她丢出去。
却不成想,最后是嫂嫂送她离开这人世间。
乔家案能翻,她也算瞑目了!
很快,药效发作,乔南湘感觉腹中剧痛,一口黑血猛然从口中喷出,双目逐渐失焦。
“南湘!”
外面传来一记男人凄厉的喊声,乔南湘倒下之时,回头循声望去。
郑席予疾步奔来,她仿佛见到了那年她上囚车,十三岁的郑席予便是这样,一直追一直追,追到了城郊。
那时,她拼命哭喊着,多希望郑席予能将她救下,可惜,他们终究是有缘无份。
她有些贪婪地伸手抚上了郑席予的脸,想好好看看他,想好好记住他的样子。
下辈子,换她去找他。
“南湘,南湘,你别死!”郑席予抱着逐渐失去意识的乔南湘,神色慌张悲凄,哭喊道,“快点,太医!快来救救她吧!”
皇帝刚才昏倒,被抬进了后寝,太医也尽数跟进去,唯有宋青青闻声走出来,见此情景,脸色微变,赶紧拎着药箱,快步跑上去,却在半路被郑贵妃拦下。
“啪!”
郑贵妃怒甩了郑席予一个耳光,低斥道:“这是刺客,你还不退下!”
萧祟礼从殿外走入,心知郑席予此刻的行为确实不太妥当,但凡和刺客扯上半点关系,恐怕都会被扣上谋反的大罪!
“舅舅!跟我走吧!”萧祟礼趁着此时殿中没什么人,赶紧将丢了魂的郑席予拉了起来。
在郑席予被拉走之后,乔南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灵魂离体,她看着郑席予被人拖出殿外,直至消失不见,她这才看向站立一旁的引渡使者,哀求道:“我想去见个人!”
在得到引渡使者点头答应之后,她飞身朝外飘去,一路飘到了秦娉苓的面前。
见她与头顶金光的元珩站在一处,举止亲密,她很是高兴。
“南湘?”秦娉苓也看见了乔南湘的魂灵,张大了眼,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乔南湘已经死了的事实。
“傻丫头,对不起!偷了你的东西,还给弄坏了!”
“没事,没事!”秦娉苓拼命地摇头,泪水无声滑下。
“我走啦!这辈子太苦啦,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乔南湘眉目含笑,挥了挥手,一步三回头跟着引渡使者去往冥界。
……
天亮了。
皇帝幽然转醒,立刻召见了九死一生的连砚川和秦娉苓。
秦娉苓跪下,双手奉上手中的印信:“长公主为奸人所害,机缘巧合下,在临死前将此印信交于臣女,嘱咐臣女一定要救圣上于危难!”
“皇姐,她人去了,竟然还帮了朕一把!流云郡主与砚川救驾有功,重赏!”
皇帝感动不已,腹部被刺了一刀,又受了些惊吓,病情更重了,没说几句又堪堪想闭眼休息。
秦娉苓领了赏,在出宫门时,遇上了失魂落魄的郑席予,她连喊了好几声。
“舅舅?舅舅?”
郑席予都似没听见一般,神情灰败,双眼猩红,一身狼狈,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朝宫门外走去。
全然没有半点矜贵清雅的样子。
宋青青怕他出事,只能悄悄地跟在他身后,路过秦娉苓身旁时,红着眼解释了一句:“乔姑娘没了,他受不了了!”
“舅舅,这是何苦?”秦娉苓喉中一阵酸涩。
“给他点时间吧,会慢慢走出来的!”
宫外停着多辆马车,连砚川出声安慰完,翻身上马,又对秦娉苓说:“你也该累了,送你回秦府吧!”
“不劳烦小侯爷了!我同她一道回去!”元珩揽着秦娉苓的肩,示意她上马车。
秦娉苓疲累不堪,心情低落,暗自点了点头,抬腿迈上马车。
“圣上赐下的御宅不合天师的心意?非亲非故的总往秦府跑,不适合吧!”连砚川怒气冲天,拉着僵绳,踏马行至元珩的面前,一副要决斗的模样。
元珩神色淡淡地道:“非也!萧祟祀死前化作恶灵,苓儿怕是会有危险,我需得保护她!”
这话说得竟然让人无法反驳。
连砚川忍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快要憋死。
“萧祟祀死前对你多有怨忿,怕是也会去找你的麻烦……”元珩顿了一下,故作大方地掏出了两张符纸,递过去,“你府上的小妾好像快生了吧,两张符咒,一张贴于正门处,一张给你家小妾贴身收着!可避邪!无事让她别出门了!”
“……”连砚川气得涨红了脸,想破口大骂,想转身就走,但他知道元珩不是凡人,所说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几经思量,连砚川接过了符纸,道了一声谢,转身策马离开。
……
秦府。
张灯结彩,高朋满桌。
因皇帝龙体欠安,秦柱生怕遇上国丧,到时候全国都无法嫁娶,累得秦娉婷的婚事一拖再拖,于是按着原先的黄道吉日开宴嫁女。
原本只想小办一下,岂料萧祟礼一下成了夺储大热门,开始代父监国,秦家在京都的面子一下大了许多,原先因秦娉苓被通辑时失去的亲戚好友,突然之间又全冒了出来。
吉时已到,礼炮声齐鸣。
王津一身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前来,停在了秦府门前,秦家另几支的亲戚挡在门口拦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