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娉苓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此孤魂吸食曾家子孙的魂魄千年,口味定是改不了,所以她会一直跟着曾家子孙!”
这一句话,犹如往一片平静的湖里,扔下一块大石头。
秦忱愕然道:“可是长安是我的儿子,是秦家子孙啊!”
可怜兮兮的秦忱,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秦柱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恨不得左右开弓,把这个逆子打个稀巴烂。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曾家会愿意把唯一的独苗赶出门的原因?!”秦夫人痛悔不已,气得热血冲脑。
其实,早在许云倩进门时,秦夫人就派人回汝南查探了一番,得知曾家家主去世之后,有游方道士上门,不日作为唯一的男孙曾长安与许云倩就被赶出家门,曾家自此留下一门女眷,受尽欺凌。
当时秦夫人怎么都想不通,曾家赶走许云倩也就算了,怎么会宁愿被宗室亲戚吃绝户,也要将唯一的男孙赶走?
想来想去,只有用“曾长安真是许云倩与秦忱生的”这一个理由,才勉强解释得过去!
如今想来,当真是愚蠢至极。
秦夫人摇摇欲坠,泪流满面,秦柱喊了一声夫人,连忙扶住她,她抖着手,指责许云倩:“云倩啊,我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将邪祟,引入我家门?”
“娘,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许云倩赶紧跪下,声泪俱下,她也知道曾长安的身世,瞒不住了。
“云妹,你骗我?!”秦忱难以置信地看着许云倩,满脸情伤。
“忱哥……”
此时的许云倩也顾不得秦忱了,忙跪着爬向元珩,抓着他的衣摆,哭求道:“天师,救救我们长安吧!您住在府上时,他还给您送过几回水果呢!你们总算是有些缘份的!既是你的东西,你定有化解之法,对不对?”
元珩将衣摆从许云倩手中抽出,后退了一步,解释道:“修行者除魔卫道,是我的职责,我的东西我自然是要收回去,但此孤魂也有千年修为,又有法器护魂,我一时也奈何不得!”
一听这话,众人都沉默了下去,只余许云倩凄厉的哭声,片刻后她又顿住,既然元珩说了会收回那黑玄石,那劳什子千年孤魂也就不能再跟着曾长安了啊!
想到这,许云倩不哭了,浑身像泄了气一样,瘫坐在地,面露笑意。
“多谢天师!”
秦柱和秦夫人冷眼看着,随后对视了一眼,无声地交流着,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将这对母子赶出秦府。
秦忱大受打击,满心满眼都是为情所困的模样。
“爹娘,到底出什么事了?”徐金铃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门外走进来。
秦娉苓抬眼朝徐金铃看去,徐金铃自生女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又因秦忱独宠许云倩,短短几月的时间,徐金铃一下子憔悴了不少,眼中似一潭死水,再无半点当初娇俏的模样。
“没事没事,你不是病着吗?娉婷也嫁出去了,快回屋子去好好养着吧!”秦夫人赶紧迎上去,挤出了一丝笑意。
徐金铃目光垂着,连一眼都懒得看向秦忱,刚想应声退下,却听秦娉苓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嫂嫂,洁洁呢?”
听到洁洁,徐金铃愣了一下。
“洁洁”这个小名还是秦娉苓给取的,秦忱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秦芮兰,府里除了秦娉苓,没人再会叫洁洁这个名字了。
徐金铃抬头朝秦娉苓笑了笑,答道:“洁洁一直病着,反反复复总好不了,每天都要吃药,今日是娉婷大喜,就没有抱出来见人!”
闻言,秦娉苓怔住,下意识转头和身旁的元珩对视了一眼,登时脸色大变。
喜食婴儿魂?
这句话犹如暮鼓晨钟,不断回荡在耳边。
“洁洁在哪里?快点带我们去!”
秦娉苓怒喊了一声,惹得众人皆是心头一颤。
“在我屋里!”徐金铃不明所以,但见秦娉苓和元珩一脸凝重,心下突突跳个不停,忙甩开丫鬟的手,转身带着他们回院子。
秦柱夫妻与秦忱紧随其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凛冬将至,一路上,秦娉苓的手都在发抖,元珩伸手将她握住。
她抬头朝他笑笑,轻声道:“都怪我,洁洁出生以后,我明明已经注意到她身旁有黑影了,但我一直不上心!我以为有你的符就能避邪了!”
元珩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这只千年魂妖法力太高深了,连我都瞒过去了!放心吧,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救过来!”
“娉苓,天师,你们在说什么?!”
走在前头的徐金铃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虽然一头雾水,但心头空落落的,当场就哭了下来。
“都是你这个逆子!将别人赶出门的邪祟领回来当个宝,要是芮兰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不轻饶!”秦夫人跟在后面,低声斥责秦忱。
事关自家子嗣,谁都淡定不了。
“娘,云倩她也不知道,她也是受害者!”秦忱辩解的声音很小,维护许云倩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还不给我住嘴!”秦柱低声斥了一句,生怕徐金铃听见,轻声嘱咐道,“还不快叫人把那一对母子给绑起来!等天师看完芮兰,再来收拾他们!”
徐金铃的父亲徐志,在京都虽然是个不大的言官,但言官最大的杀手锏就是整日吃饱了没事干,随意弹劾别的官员,如今朝廷正是多事之秋,再让徐志上奏将他父子二人告一通,恐怕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一行人走到了秦忱的院子,因洁洁在闺房中,元珩不方便入内,便侯在屋外。
徐金铃从乳母手中接过了洁洁,抱到秦娉苓的面前。
“娉苓,你快看看洁洁。”
秦娉苓伸手接过洁洁,抱在怀里,因为她抱孩子的姿势不太对,洁洁很是不舒服,撑了撑身体,哭了起来,哭声很小,有气无力,甚至没有刚出生时哄亮。
一张小脸瘦瘦干干的,似乎这几个月来都没长什么肉。
秦娉苓神色凝重,解开了洁洁身上的抱被。
果然,洁洁浑身黑气萦绕。
“我给洁洁的老虎头呢?”秦娉苓大声质问道。
那老虎头里可塞着驱邪符。
“我……”徐金铃吓得眼泪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