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又陷入一阵沉默。
席以柔自然知道自家儿子为什么没告诉君知渺,因为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试探霍家。
如果跟君知渺说明情况,她就会否掉这个提议,给另一种解决方案。
看她不说话,君知渺深吸一口气,扯出个微笑道:
“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席以柔一愣,手忙脚乱去翻旁边的包袋,递了张卡过来:
“你现在不去席星了,也不愿用君家的钱,生活费这块肯定会缺,这张卡你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君知渺深吸一口气,很想问你们有钱人是不是喜欢塞卡打发人。抬头对上席以柔关切的眼神,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能改口道:
“不用了,我钱够用的,没事。”
席以柔是真的关心她,别的不说,没像周婉这样,轻视、背后嘲讽她,或者流露出鄙夷。
君知渺揉了下太阳穴,她对亲情的要求真是越放越低了。
席以柔还想再说,看她神色淡淡,突然又不知该说什么。见她没开口,君知渺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同她笑道: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席夫人再见。”
她转身离开,没再回头看席以柔一眼。沿着寂静昏暗的长走廊往大门走,君知渺抬头,看了眼隔着玻璃天花板的夜空。
不算均匀的深墨色,没有流云而显得高远寂寥,星光稀疏暗淡,没什么好看的。
大概这些就是她在这里的最后光景。
君知渺收回视线,走到大门后叫了车在等待。看到有车驶过来,她招手道:
“在这里。”
车在她稍后些的位置停了下来,君知渺走过去要开后座门,看到车上的席承郢后愣了下:
“……怎么是你。”
前面坐着席家的司机,看到她后也讶异了下。席承郢摇下车窗,声音沉冷:
“上车,我送你回去。”
君知渺摇头:“不用了席总,我已经叫好车了,您先进去吧。”
席承郢淡淡出声道:“大晚上,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席家也没有邀请客人后,让客人独自回去的道理,传出去对我们席家名声不好。”
现在还跟她玩名声这个缘由呢。
君知渺在心里疯狂腹诽,看自己叫的车出现在不远处,笑着拒绝道:
“我叫的车到了,我先走了。”
她刚要往后走,席承郢打开车门下车,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更冷道:
“我送你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两人的气氛顿时凝滞,君知渺只感觉自己太阳穴更疼了。但席承郢确实不是个好说话的,不然也不会大部分事情问都没问过她。
她想了会,只能跟叫的车司机道了歉。然后打开后座的门,坐进去后看了眼还站在路边的席承郢。
“那我们走吧。”
席承郢看了她一眼,走到驾驶座对司机说道:
“你先进去。”
她微愣,看司机会意后立刻打开车门下车,席承郢坐到驾驶座,看她神情不对劲,哂笑道:
“怎么,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君知渺点头,神情认真道:“是啊,怕你把我拉去卖了。”
他微噎,突然觉得问她纯粹就是找罪受。索性闭嘴发动车辆,油门踩到最大,劳斯莱斯像离弦的箭般冲刺出去。
君知渺被惯性带着向后,身子深陷柔软后座。通过后视镜看他侧脸轮廓坚毅,剑眉星宇,举手投足沉稳持重,一看便是成熟可靠能让人依赖的模样。
他开车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时便回到学校。门卫拦住车询问身份,君知渺坐在后座,见状同他说道:“你放我在这里下吧,女生宿舍没多远。”
席承郢扫了她一眼,将用户卡递出去刷,指示灯变绿,拦车的横栏向上而起。
君知渺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边的用户卡?”
“办的。”
席承郢开车进去,速度相比之前慢下来不少。
“以前想着要来接你,但工作太忙了,一直是司机过来的,没想到这张卡是在这种情景用上。”
他噗嗤一声,继续专心开车,面容看不出什么表情。
君知渺靠着车门坐,见他没再开口,自己索性也保持沉默。
等车在女生宿舍楼停下,君知渺打开车门下车,听他叫她道:
“上次说话是我有些过分,如果你很介意这事,我给你道歉。”
席承郢也下了车,声音沉冷,态度却不强硬:“妈最近身体不大好,搬来s城人本来是希望我们多回去陪陪她,结果我工作很忙,你也不过去。”
“她在s城人生地不熟,自己呆久了身体健康情况又有些不大行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多过去陪陪妈,我们的事不要影响她,好吗?”
君知渺定定看着他,许久才勾了下嘴角,语带戏谑道:
“首先,我介意的不是你说话态度怎样,是你做的事,你到现在都没给我个能说服我的解释,让我能原谅你。”
“其次,干妈都这么大个人了,应该学会自己找乐趣了。而不是靠我或你陪着她,那不是长久之计。你终会娶妻,我也会嫁人,谁都会离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席承郢听到她说嫁人时僵硬了下,声音不再沉冷:
“我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也不想娶妻,照顾别人的心情很累。你很有天赋,不应该在读完大学就考虑什么结婚的事,继续往上读,出国深造,别浪费你的天赋。”
“你现在在席星工作了一段时间,管理层基本都知道你了。作为实习生,你初步表现出乎意料的优秀。等你深造回来,可以逐步接手这个分部了。”
君知渺讶异看着他,面上笑意更深,带着眉眼都弯起,琥珀眸却冷得不行。
“原来你都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呀。”
席承郢一愣,才发觉自己竟然把对她的规划都说出来了,语气难得有些慌张:
“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
君知渺转身便走,席承郢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拉她。没想到君知渺像是看到谁,突然就僵硬了。
席承郢一愣,不自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霍兰溯倚在宿舍门口,背对着灯光的面容微暗,看不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