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旁尽孝,又有可爱的外孙承欢膝下,盲婆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
可后来,怕牵连自己,故意支开她,三人从她的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之所以留在人界当牧鸽人收集暗人的消息,也是为了寻找女儿的下落。
现在。
“你娘离开我,是为了护我周全,我所做,也是护你周全,以后你会明白的。”
九天还想说些什么阻止她,却被红闲月制止住。
忍下痛苦,她一脸平静道“天儿,不要为难婆婆,这背后之事,我相信她也是身不由己。”
落得这般田地,这丫头还在为自己说话,神情不由复杂。
“有何身不由己,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同想办法,这样结局有可能是皆大欢喜,若外婆一意孤行,便会伤害所有人,得不偿失,悔不当初也为时晚矣!”
九天的话醍醐灌顶,以一己之力和那人斗,无异于以卵击石,是自己救女心切,太过鲁莽。
用鬼气摧毁了红闲月手心上的幼苗,嗔怒道“明明先前藤猪的事我故意给了你警告,你为何还要吃下我的寄生藤。”
她信任一笑“因为我相信盲婆是个心善的好人,不会伤害于我。”
为了解其心结,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毁了那半枚轮回果,这份疼惜是假不了的,所以她从内心深处,相信于她。
“你这丫头!”笑着摇摇头,而后心力交瘁地坐在磐石上愁云惨淡。
九天身上的束缚也被解了,自己的话她竟会在乎,多少算是些安慰。
红闲月看出她的顾忌,小心的印证起心中的怀疑。
“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不多,要害我的却只有一个,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红瑾薇,婆婆可是受她要挟,才如此这般。”
她默认了,眸子更暗了些,布满了悲伤“太仓位于魔族都邑偃师,是一座供贵族茹毛饮血,行享乐之事的可怕之地,天儿的娘便被红瑾薇关押在了那里,为了救她,我一错再错,却终究不能带她脱离虎口。”说到痛处,不由掩面失色。
娘,这渴望而又让人有些生分的字眼,让九天心中升出一些酸楚,爹抛弃了娘,而娘后来也抛弃了他们,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后来与哥哥天各一方的苦难,感情没有,心中的恨意却是瞒不住的。
“天底下没有不爱子女的娘,若非为情所困,以至精神失常,她也一定会是个好母亲,我会救她出来,让你们磕家团圆。”红闲月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宽慰。
而她却不领情,愠怒的将之推开“自己的事情都自顾不暇,又何必来接这么个烂摊子,若非她的狠心抛弃。我和哥哥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些隔阂,你的娘亲很伟大,舍了爱情,甚至舍掉性命保下你,而她那,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外婆在前,抛弃儿女在后,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去冒险…………………”
九天对自己女儿的每一句数落都像锋利的刀,一下下凌迟着她的心,终于,她怒吼着腾地站了起来“够了,即便她再不好,也是十月怀胎生你的娘,没有她,哪里来的你,她只是为情所困,精神受了打击才会离开你们,我都可以选择原谅她,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数落一个给你生命的人,月儿有情有义,摒弃前嫌,原谅了我这个老婆子,你应该学学她的心胸,不然再近的至亲都会离你远去。”
“我这一生最悲哀的是做了她的女儿,而最幸运的便是结交了月儿这个知己,亲人和朋友,孰轻孰重,我会毫不犹豫选择朋友,不要拿这些假仁假义的话教训我,那个女人没这个权利,你更没有。”冷冷的看了盲婆一眼,拉起红闲月转身便走。
以往的她都是一副柔柔弱弱,善解人意的样子,这是红闲月第一次见她发这般大的脾气,发懵的任她牵走。
盲婆欲言又止,自己又何尝不自私,为了救女儿,让闲月这般好的姑娘去冒险,的确没有权利教训任何人,索性将心一横,一了百了。
红闲月下意识回头看向盲婆,其头也不回的从另一条下山的路离开,不由拽住了还在气头上的九天,内疚道“说起来,你外婆和娘都是受我牵连,才会被红瑾薇伤害,此事我若不管,今后要如何心安理得的与你做朋友。”
“可是,我不想让你冒险,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远胜那些所谓的亲戚。”她执拗的不愿放手。自私也好,任性也罢,她只想把握住眼前拥有的。
“我的实力你也知道,不会有事的,我与红瑾薇之间的过节迟早是要算的,这只是一个导火索。”
炼阴兵,毁内丹,陷害之,伤害之,为了能让自己走投无路,回到魔族,她无所不用其极,上回吸血的教训对她似乎根本没有震慑,她竟变本加厉,利用身边的人逼自己就范,心中升起一股要将其挫骨扬灰的冲动,且愈演愈烈。
“我陪你一起。”见她主意已决,也不再阻拦。
心中虽一片阴暗,但当看见朋友那关心的面庞时,复又温柔“不用,你就留在山上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怕自己成为她的拖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最大的好消息便是你安然归来,别的不要强求。”
红闲月知道她只是一时说得气话,爱之深责之切,被哥哥抛弃时,被别人辱骂时,甚至生命受到威胁时,她都能理性处之,唯独对这件事,她的反应出奇的强烈,没有不爱孩子的娘,亦没有不爱娘的孩子,内心深处,一定异常在乎。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们都会平安归来。”
九天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久久地矗立,心乱如麻。
与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接连涌起。
往昔。
一家四口在院子中其乐融融。
爹在东篱下锄着草,娘在西墙边织着锦,两小只,在院子里追着蝶,男耕女织,嬉笑耍闹,岁月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