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催生,唾面自干徐阁老
年底了,韩山带着庄子给主家准备的年货来了。
「不是说不必了吗?」
正在炕上懒洋洋看书的蒋庆之闻讯有些不满,「这个韩山是听不懂还是怎地?」
李恬坐在他的对面做衣裳,黄烟儿在身边作陪,顺带打下手。
「夫君这话说的,哪家庄子过年不给主家备下年货?这是上千年的规矩。咱们家管的宽松,若是再松一些,这便不是主仆了。」
李恬觉得自家男人有些魔怔了。
「咱们家缺这个?」蒋庆之问道。
「缺不缺的两说,这是规矩呢!」李恬道:「规矩不可破。」
蒋庆之和她一番论战,竟然败北。
这个封建的娘们啊!
蒋庆之拿出家主的威势,「让他带回去。」
「夫君!」李恬第一次用认真的姿态对蒋庆之说道:「那些东西不值当什么,不要便不要了。可若是夫君不收,韩山他们便会惶然……」
「他惶然什么?」蒋庆之有些火了。
「咱们家待庄户宽厚,这善人的名声渐渐传了出去,夫君可知今年一年有多少人带着田地来投献?」
李恬见蒋庆之愕然,叹道:「九十馀家,这是通禀的,还有没通禀的更多。若是我放开了口子,此刻伯府的田地少说有数千亩。且一年比一年多。」
卧槽!
这肃贪差点就肃到了自家。
蒋庆之懵逼了。
「若是年礼也不收,韩山就会惶然……他害怕是自己何处做的不对,更害怕伯府会松开口子收纳人口田地,到时候他这个庄头一文不值。更大的田庄,就意味着更大的收益,伯府只会让府中人去管着,而他一家子便会沦为普通庄户,毕竟没有谁会养着闲人不是。」
「你这个狠心的娘们!」
蒋庆之躺下,把被子一拉,挺尸了。
「夫君。」李恬挪动着坐过来,柔声道:「我知晓夫君眼中并无什么主仆之别,家中的仆役为此感激零涕。
那一夜贼人杀进家来,那些家仆或是拿着棍子,或是拿着椅子,甚至仆妇们拿着钗子也冲到了前院。按理一般人家出了此等事,仆役们只管躲着就是,主家也不会怪责。」
「那是护卫的事儿。」黄烟儿说道。
「事后我问了他们。」李恬说道:「我问他们,就不怕被贼人伤到?有人说,夫人,若是有人要伤害夫人的家人,夫人会如何?我说,哪怕知晓不敌,我也定然要和他们拼了。」
「夫君可知他们如何说的?」
李恬见蒋庆之不说话,便笑了笑,「他们说,小人也是如此。」
「夫君的善意得到了回报。」
「我从未想过什么施恩图报,我行事只求顺心而为。」蒋庆之说道。
「这也是我钦佩夫君之处。」李恬柔声道:「我的夫君文能令天下士林敬仰,武能令异族胆寒。威严时能令人颤栗,温和时能令家人如沐春风。夫君,嫁给你……我很高兴呢!」
李恬低头,不知何时手儿被蒋庆之握住了。
「我知夫君胸中有大抱负,可许多事不能急。」
蒋庆之伸手揽住了妻子的腰。
「烟儿在呢?」李恬脸红,心想大白天的,你这是想干啥?
黄烟儿赶紧下炕,「奴去看看茶水可好了。」
她出门,反手把房门关上,对几个侍女吩咐道:「无事别打扰伯爷和夫人。」
「是。」
许久后,里面传来动静,侍女们赶紧进去服侍。
有仆妇来禀告,「夫人娘家那边送来了好些吃食。」
李恬起身出去,接过礼单。
「枣子,生姜,桂圆乾,松子……」
送礼来的是常氏身边的仆妇,她被带到后院,一路看着偌大的后院竟然没几个侍女仆妇,不禁暗道可惜。
李恬在后院会客厅见的她,「爹娘可好?」
「老爷和娘子好着呢!」仆妇抬头,讶然道:「二娘子面若桃花,可见这日子过的颇好。回头奴禀告给娘子,让娘子也高兴高兴。」
李恬脸儿一红,想到先前的胡天胡地,赶紧岔开话题,「回去告诉娘,下次送东西别那麽……明晃晃的。」
仆妇是常氏的心腹,知晓那礼物的用意,「这不是想暗示姑爷吗。娘子说了,若是身子不妥,以姑爷的本事,请几个御医来看看也不是事。」
「我知道了。」李恬无奈道。
回到卧室,蒋庆之正在看书。
「丈人太客气了。」蒋庆之放下书。
「夫君可知送了什么?」李恬坐下,有些没好气的道,「枣子,生姜,桂圆,松子。」
「早生贵子?」
老丈人,不,这事儿老丈人干不出来。
那麽就是丈母娘的手笔。
——女婿,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要抓紧呐!
蒋庆之不怀好意的看着妻子,「要不,再努力一把?」
「御医说过,夫君在冬季要仔细休养生息,莫要……浪荡。」李恬纳闷的道:「为何依旧没消息呢?」
蒋庆之也琢磨过此事,这具身体虽说孱弱了些,但也没到那等疲不能兴的地步,反而兴趣颇浓。只是李恬顾忌他的身子骨,不肯让他由着性子来,只能一直收敛着。
午饭后蒋庆之去了书房。
先抓一把丈母娘送的松子,一边吃一边琢磨。
「鼎爷,不会是穿越时伤到了生殖系统吧?」蒋庆之问道。
「也不对,我这是魂魄穿越,不是肉身。」
「几个御医都说我肾不虚,那这是为何?」
「难道是鼎爷你的手笔?」蒋庆之觉得唯有如此才说得通。
「我是人,不是牛马。」蒋庆之怒了,「惹我毛了,大家一拍两散!」
大鼎缓缓转动着,仿佛在嘲笑蒋庆之。「娘的,若不是你,那为何成婚许久了依旧没消息?」
蒋庆之知晓,若此事是大鼎所为,此刻肃杀的气息早就来了。
若是生不出孩子,事儿就麻烦了。
蒋巨子顾不得面子,去了国公府。
「先陪哥哥喝一杯。」
老纨绔拽住老弟,几杯酒把他灌的嘴歪眼斜的,这才问事儿。
「子嗣?」朱希忠上下打量着老弟,「不虚?」
「实着呢!」蒋庆之真是不虚。
「那就是缘分未至。」朱希忠说道:「我便一个儿子,下面的兄弟无子……娘的,越是富贵,子嗣越是艰难,也不知是为何。」
好吧!
蒋庆之把事儿丢下,陪他喝了一顿,醺醺然回家,半道被宫中来人请去西苑。
「子嗣之事莫要轻忽!」道爷看着他醺醺然的模样,「弄了醒酒汤来。」
蒋庆之嘿嘿一笑,「陛下放心,臣有数。」
「当年朕也是这般想的,时光流逝,越往后越心慌。好不容易……」道爷眸中多了伤感之色,「莫要拖沓,该着急的就着手起来。」
这个时代婴儿的夭折率不低,道爷就是受害者。
「你生的俊美,不成便纳妾吧!」嘉靖帝说道。
「陛下,臣……回去就努力。」蒋庆之苦着脸应付着道爷。
这时有人来禀告,「陛下,云南那边黔国公有奏疏。」
「哦!」嘉靖帝不觉得三岁的黔国公能写奏疏,那麽不是沐朝弼便是沐巩的母亲,「谁写的?」
「看着是黔国公生母的口吻。」
嘉靖帝接过奏疏,晚些抬眸,眼中多了厉色,「召见臣子。」
蒋庆之喝了醒酒汤,干脆也不回去了,顺带参加小朝会。
徐阶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模样,见到蒋庆之含笑点头。
「徐阁老春风满面,这是有喜事?」蒋庆之酒意未散。
严世蕃今日也来了,淡淡的道:「老蚌生珠吧!」
蒋庆之呵呵一笑,「严寺卿这是嘲讽徐阁老是妇人不成?徐阁老可有司马懿唾面自干的……勇气?」
严世蕃一怔,心想蒋庆之怎地在针对徐阶?
徐阶依旧微笑。
「庆之。」老纨绔来了,蒋庆之有些佩服这厮的酒量,喝的再多,转过头就能面色如常的出现在朝中。
蒋庆之过去,朱希忠低声道:「徐阶最近写的青词颇得陛下赞许。再有,老徐人也不错,你怎地老是看他不顺眼?」
「这人是属蛇的。」
「不是吧?我怎么记得他不属蛇?」
「乌梢蛇。盘在暗处,就等着对手露出破绽咬一口。老朱,莫要小觑此人,弄不好严氏父子都会栽倒在他的手中。」
「就凭他?」朱希忠打个酒嗝,不屑的道:「直庐谁不知晓徐阁老唾面自干的本事天下无双。如今他连奏疏的面都见不着,平白顶着个阁老的身份,在严嵩父子那里形同于下属。」
嘉靖帝来了。
「云南那边传来消息。」嘉靖帝看了蒋庆之一眼。
蒋巨子正靠在老纨绔的身后发呆,道爷知晓,再这么下去,这瓜娃子马上就会开始打盹。
「黔国公母子与沐朝弼势若水火,其生母恳请来京师定居。诸卿以为如何?」
话音未落,有人说道:「陛下,这是沐氏内部之事,臣以为可置之不理。」
「臣附议!」
「陛下,沐氏内部争斗多年,朝中若是出手,不论结果如何,都会引来抱怨。既然如此,那便旁观好了。」
「臣附议!」
就在群臣觉得这又是一出热闹的大戏,可以看热闹时,有人懒洋洋的道:「可若是黔国公被弄死了呢?」
众人闻声看去,蒋庆之说道:「我说过什么来着?沐朝弼若是不能袭爵,必然会冲着黔国公下毒手。如今来了吧!」
「不过是争斗罢了。黔国公一脉哪一代少过争斗?」
「就是。」
蒋庆之打个酒嗝,摇头叹息。
「本伯敢打赌,黔国公的死讯此刻就在路上。」
众人呵呵笑着。
「陛下,可让礼部派员去查问。」严嵩的建言中规中矩。
「可!」道爷点头,随即君臣散去。
出了无逸殿后,蒋庆之和朱希忠低声说话。
「长威伯可敢赌些什么?」吏部左侍郎陈彦追上来问道。
「陈侍郎上次输了不甘心?」蒋庆之淡淡的道:「要不咱俩单独来开盘?」
「好说。」陈彦淡淡的道。
「三千贯!」蒋庆之说。
上次蒋庆之抛出了沼气池增产的大卫星,京师为此开盘,据闻陈彦输了数千贯。
陈彦冷笑,「五千如何?」
赌徒的心态就是这样,上次输了,此次我一定要连本带利捞回来。
「君子一言!」蒋庆之举手。
「驷马难追!」陈彦举手。
啪!
众目睽睽现在,赌约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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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