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把好了脉答道:“回皇上,摸着脉象来看,皇上这病好多了。只是这寒邪入体容易,想要清出去到底是要费些功夫的。皇上放心,照这情况来看,再吃几贴药,也就能好了。”
皇帝听言皱着眉点了点头,御医起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正好这时陈翊端着汤也走了过来,御医看着陈翊手里的汤笑了笑说:“喝些汤倒是不错,也能暖暖胃。”
陈翊也朝着御医笑了笑,把汤放在了皇帝面前的软榻上,说道:“皇上,这是清薇那丫头做的。”
陈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盖子,一股热气随着盖子冒了出来,御医闻到味道连忙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有些着急地问道:“等一下,这是什么汤?”
陈翊愣了一下说:“那边说是鸡汤。”
“怎么了吗?”
御医凑近仔细看了看,又拿过一边的勺子搅了搅说道:“这是参芪乌鸡汤啊,我不是跟灶上说了要忌滋补的东西吗?怎么还有人做这个。”
皇帝听言愤怒地拍了下桌子说:“怎么了这是,啊?整个乾清宫的人这几天都不想让朕好过吗?一个一个的是看朕命太长吗?”
“皇上,这……这许是清薇那丫头不小心,把忌口的给忘了,这才……”
“不小心,又是不小心。先是夏衡装错了香料包,又是清薇忘了忌口的东西,朕跟前的人都是废物吗?这点儿心都不操吗?”
御医这时开口说:“皇上,如今皇上的风寒还没好,先前身子又亏损了,贸然滋补只会对身体有害。不过想来小厨房的人应该是一时把这事儿给忘了,想着皇上病着,吃些滋补的会比较好。虽说想法是好的,可明知皇上病着的情况下连忌口都不考虑也确实是太大意了。”
皇帝听了御医的话,越想心里越生气,转头朝陈翊吩咐道:“陈翊,传朕的话,清薇身为御前宫女,行事却大意马虎,念在她在御前随侍多年,暂且罚她十杖,扣三月月钱。若再有下次,乾清宫她就不要待了。”
“诶。那皇上还要吃些东西吗?”
“不吃了,气都气够了。”
陈翊应了一声,把汤的盖子盖好转身端了出去。御医叹了口气劝道:“皇上注意身子,莫为了这些小事生气。不过想来那汤刚才陈翊要是看了的话,也能给皇上拦下来,伤不到身子。”
“所以这就是他们一个个不长心的理由吗?也就是陈翊性子好,这些年惯的他们越发懒散了,总是要有些教训的。”
”这倒也是。“
御医顿了下接着说:”皇上,老臣看皇上这几天病着,没怎么活动,不如老臣皇上按按,疏通疏通筋骨?“
皇帝气呼呼地回了一句:”行吧。“
御医听言上前扶着他朝着床榻过去了。一些清淡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了寝殿中间,像一张屏风,隔出了里外两处空间。
……………………………………………………………………………………………………………………………………
到了中午日头正盛的时候,太阳虽然移到了头顶,可还是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洒下的阳光也是一片寡淡,柔柔的照着院子里种着的一颗桃树。白潇扶着清薇从门外走进了清薇的房间,扶着她坐到了中间的桌子边。后边跟着的宁喜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等清薇坐好后,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说:”呐,这是嬷嬷留给姐姐的菜,姐姐先吃了吧。姐姐也是太不仔细了,怎么没提前问问皇上的忌口呢?“
清薇张口正要说话,白潇笑着朝宁喜说:”好了。这该罚的也罚了,该长的记性也长了,何必还问那么多呢。你去忙吧,这儿有我呢。“
宁喜叹了口气说:”行吧,那姐姐在这儿照看着,我先去忙了。真是的,怎么这几天御茶房的人老出事,姐姐们往后可要小心些了。“
”好,知道了。“
宁喜转身走了出去,白潇坐到了清薇旁边背对着门口的位子上。清薇先前一直低着头,等白潇坐好了清薇抬头朝着白潇问:”姐姐不知道皇上的忌口吗?为什么不告诉我皇上用不了参芪乌鸡汤呢?“
”嗯?我记得我只是说竹丝鸡很适合做参芪乌鸡汤,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做那个啊。”
白潇说到这儿顿了顿,放缓了语速说:“再者说了,你当时往香囊里放苏合香的时候,也明明知道皇上用不了,那为什么你没告诉我呢?“
白潇说完定定地看着清薇,清薇听她说到苏合香,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会儿开口问:”你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我当时绣那个香囊的时候,你说我跟你们生分,总是什么事情都不肯跟你们说,所以我才告诉了你那个是给皇上的香囊。取香料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今年没取苏合香,我没有告诉你可你猜到是皇上用不了了吧?后来你也没有取苏合香,但是转头就去嬷嬷那儿借了,为的是把它放进去又摆脱自己的嫌疑是吗?老祖宗说,皇上生病那天,他根本就没有让厂公来乾清宫,宁喜又说,是你告诉他老祖宗让厂公进来的。可那个时候皇上只是平常的生病,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让厂公进来?还是说你一早就料到了皇上那边会有情况?清薇你好厉害的先见之明啊。“
白潇看着清薇有些慌张的样子失望地说:”你当时难道就没想过苏荷香会对皇上的身体有多大的影响吗?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会因为这个丢掉性命吗?为什么?这些年里我有对不起你吗?还是说你为的是把我从乾清宫里踢出去?你知道我明年就要走了的,你连这一年都等不了了吗?“
清薇听她这么说也突然一下激动了起来,说:“你以为我为的是这个吗?虽然明年才是放归的时候,但大家都知道你明年一定会走,可我也想离开啊。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已经十多年没回过家了,我娘的身体一直不好,我真的很想回家照顾她。姐姐你知道吗?我是有婚约的,我进来的时候就是有婚约的。我明年就二十了,我等不起了,等不到下一个七年了。姐姐,我只是想回家,我只是想像平常人那样有一个自己的夫君,有自己的孩子,我不想一辈子耗在这个地方。我问过了,我的八字,不是明年放的那个,我求你,姐姐你帮帮我。往年放归,有些人不想走就会把名额让给别人,我的八字虽不能放归,但也算是吉利。反正现在厂公一定舍不得你走,你就把你的名额留给我好不好。”
清薇边说着边哭着跪了下来拉着白潇的手,白潇刚开始还有些惊讶,等听完她的话,白潇看着她,开口说:“你说你想出宫照顾家人,可我也有家人。我娘的身体也不好,家里又只有她一个人,我也很担心,你让我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