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里的丫鬟,大多数是新买进府的,年纪都不大,十二三岁的光景。最开始几天,还是十分老实的,只闷头做事,话都说的十分少。没过几天,便被府里同时买进来的婆子带的嘴碎了。
白宛玉嫁给赵承佑之后,白宛若只松了口气,而后,便不把这件事和这两个人放在心上了。却不想,便是她不在意,却总也有人在意这件婚事。
“我跟你们说......”
白宛若不过是想去院子里的荷塘看看荷花,看看能不能描出更好的绣样,便听到了这样的开头。反正闲来无事,白宛若便站在了原处,听着那个声音听着十分爽利的婆子继续往下说。听了不过一会儿,白宛若便没了兴致,其实会有什么结果,她是知道的,她那个嫡姐,从来不是盏省油的灯。白宛若还以为白宛玉最终还是妥协于贵妃的权势,和赵府的好门庭,却不想,原来是她那位好父亲强迫的。被捆着上花轿、拜天地、入洞房,却依旧闹腾不休的新娘子,确实十分少见,也怪不得这些婆子、丫鬟们,说话的,听话的,都津津有味了。
白宛若听了个大概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荷花的花期还长,她也不差这一两天时间。在屋子里坐了会儿,白宛若突然记起,今天,似乎是白宛玉回门的日子。白宛若笑了笑,只希望,白宛玉能收敛点儿,不要把白府的屋顶给掀了吧。至于刚才听到的赵府喜堂上的闹剧,以赵尚书的身份,便是再多人亲眼得见,也不过就是在背后议论两句罢了。在赵尚书面前,谁也是不敢多嘴的。时间一长,慢慢的,便也不会有人记得了,就像她当初一样。
白府之中,白宛玉是单独回府的。因为从嫁进赵家至今,白宛玉还未见过自己的夫君。派人去请他,回话的只说,大公子要看着小少爷,让她自便。
白宛玉回府之后,便开始摔东西,她目所能及的东西,全都被她摔的粉碎。白夫人的脚伤尚未痊愈,只能坐在原处看着女儿发疯。等屋子里没有东西可以摔之后,白宛玉便开始脱衣裳,大红的衣裳之下,是白色的里衣。若是平常的婚嫁,在新婚期间,新娘是该全身着红的,包括里衣、肚兜和亵裤。可赵承佑的原配刚死没有多久,正是热孝期间娶的亲,所以,外人看见的,虽然都是红色,可实际上......
白宛玉将身上的衣服拉扯的有些凌乱,而后,掩面哭了起来。那天的事,白夫人起先自然是生气的,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再大的气,便也消了,不管怎么说,面前的,总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十月怀胎,那份情感,总是不同的。
“玉儿,别哭了。”
“我为什么不能哭,我就要哭。娘,你是不知道。那赵承佑,不过是个庶出的,这么多天过去,居然一晚上都没有出现在喜房之中。对了,那里也称不上是喜房,我看着,就像个灵堂。整个屋子里都挂着白绫也便罢了,连床幔,被褥都皆是白色,娘......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天,我一个人睡在那样的地方,有多害怕。娘,我不想回去了,好不好?”白宛玉在轿中之所以挣扎,一来是因为她的手被反扎在身后很不舒服,二来,那喜轿的外头是十分正常的大红色,可是里头,却是一片惨白,让她有一种坐在棺材里的错觉。
若是可以的话,白夫人自然想要满足白宛玉的所有要求,可这次,确实不行。殷贵妃的手段,从她派来的那些阉人们就可见一斑。这门婚事,是殷贵妃亲自下的旨意,她们这些小角色,是无力回天的。
“玉儿,那赵大公子原配新丧,这些......都是规矩。”
“娘,我已经打听清楚白宛若在哪里了,我们把她送回赵府去,好不好?”
“这......怎么行?”白夫人摇了摇头。她原来一直忌惮柳莹,生怕她把老爷的心给勾过去了,现在柳莹已经出了府,对她便也没有什么威胁了。再者,柳莹的那个姐姐,着实厉害,有贵妃做依仗......
“怎么不行?”白宛玉抹了抹眼泪,坐到了白夫人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娘,我听说,那赵承佑曾经在他原配妻子的灵堂上发过誓,这辈子便是再成了亲,也绝对不会进新房一步,不会见他的继妻,不会再有子嗣。这门婚事.....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说完这个,白宛玉又埋头哭了会儿,才抬起头,“反正那赵承佑根本不关心他娶了什么人,也不打算见他的新婚妻子,那么,是我还是白宛若,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