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眼睛,赵承干知道,他又可以再来一次。因为他的愿望唯有二字--圆满。他要的,是白宛若陪他白头到老,那才是他求的圆满。
那位高人曾经说过,他便是回来了,恐怕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可早可晚,若是早了,倒也还好,一切都还有机会,可若是晚了......原来,赵承干并不知道,若是晚了会如何,现在,他知道了。是再一次的失去,这回,比上回还要疼,因为他明明赶回来了,却依旧留不住她。
赵承干起了身,他想,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小墨来,问他,今夕是何年。然后,才能有所打算。
“二少爷,您起来了吗?小墨能进来吗?”赵承干想,小墨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跟他这样说过话了,这样毕恭毕敬的疏离语气,倒是白瞎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进来吧。”
看着吃力地端着一个铜盆走进门来的小墨,赵承干傻了眼。这......明显缩水的小墨......赵承干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脚都小了不止一号。准确的说,他整个人都小了不止一号。赵承干记得很清楚,小墨初到他身边的那年,他不过十二岁。这一年,他要开始住进青山书院,所以身边要有随侍的人。当时小墨只是其中一个,父亲给他拨了好几个人,让他挑一个伺候的最好的,他当初,挑了小墨。因为小墨的眼神最是纯粹。这时候的小墨,眼中尚未被他培养出狡黠之色。
“二少爷,您擦擦脸。”小墨揪好帕子,递给了正在看着他的赵承乾,语气中不乏紧张。
冬天里,能有一席热帕子暖脸,确实是件惬意的事。赵承干笑了笑,接了过来,敷在脸上,而后闭着眼睛思索,明年的春天一过,白宛若就要被接回白家去了,因为她满十岁了。赵承干有些犹豫,在这之前,他是不是应该先找到她,把她带到身边,然后等她长大了,再娶她。这么想着,赵承干突然笑了起来,真像话本子里说的,养童养媳啊!只是,因为那股子雀跃的心情,赵承干想,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其实......挺好的?
赵尚书发现,从小时候开始就十分听话的儿子,突然间变的让他头疼了起来。好似那么多年的听话,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反叛。本来说好了的,等年一过完,赵承干就要去青山书院的了。当初这也是赵承干自己要求的,说是在书院里有恩师,还有同窗,师傅传业授道解惑,同窗,三人行必有我师。可不过短短几天,本来十分乖巧的儿子就改了主意,说要等到考举人之前再住进书院里,现在儿子连秀才都还不是,怎么有脸拿举人说事?
赵尚书都快要把赵承干直接押去书院之前,赵承干寻了个理由: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遍国朝的锦绣河山,心境宽广了,才能做锦绣文章。赵尚书看着十二岁的儿子侃侃而谈,只觉得......头疼。因为他似乎找不出理由不让儿子出去,说他年纪小吧,当年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曾经出去浪迹过江湖,虽然结果不是很美好,不过终归是曾经自由过的。当初承干的祖父是个十分开明的人,作为他老人家的儿子,赵尚书以为,生了一个狡猾的,会抓父亲把柄的儿子,真是人生惨剧。
小墨最为钦点的随行人员,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他们一行人真正停下来之后,小墨的表情,是这样的:囧。若不是真的跟二少爷不是太熟,小墨许是会不停不停地问:“说好的,游遍国朝大好河山呢?”这里,离穷山恶水更近一些吧?
赵承干带着一行人,在这个小镇子上落了脚。街对面,住的就是白宛若和她娘。赵承干因为年纪小,在路上花了不少时间,这会儿,距离白宛若十岁生辰,还有一个多月。赵承干想,他没有时间了。因为那位白老爷,随时都会来。
赵承干天天的,趴在门边,偷偷地看着对面的动静。赵承干有些害怕,害怕若是他回来的这世,白宛若也记得他犯的那些不可饶恕的错的话,他该怎么办?是用时间像她证明他的真心,还是直接把她抢回家。赵承干想,时间过的太快,转眼便是经年,不如还是用抢的好了。先抢回家,再证明,赵承干很愉快地决定了。
赵承干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门,走向蹲在门边的瑟瑟发抖的白宛若,小小的她,可爱的紧。
听到脚步声,白宛若抬起了头。
在白宛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的一瞬间,赵承干紧张了。小墨眼睁睁地看着,他家清俊冷傲的二少爷,同手同脚地走向了偷窥了许多天的小丫头。小墨捂住了脸,艰难地协调四肢,学着少爷开始同手同脚地走。他是少爷的随侍,少爷怎样,他就该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