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就在京城城郊,家在京城的学子,隔断日子是可以回家的。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家,倒并不是固定的。往往是夫子们认为他们的教授告一段落,要让学生们好好理解贯通的时候。当然,有些用功的学子,或者家不在京城的学子,一年到头都在书院里头苦读,频频找夫子请教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的。沈胤轩很显然,属于前者。至于赵承乾,原来是属于常驻书院的人,现在,府里有了牵挂的人,便也紧跟沈胤轩的步伐,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就回家了。
沈胤轩是个不喜束缚的人,一出了书院,就像出了牢房的犯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书院外头的,跟书院里头其实没有多大区别的空气。
赵承干朝着沈胤轩做了个告别的手势,转身便准备上自家马车,却在下一瞬间,被沈胤轩拉住了衣角。赵承干回首,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沈胤轩是什么意思。
沈胤轩讨好地笑了笑,“承承,我先去你家里逛逛呗,我每次一回去,我爹第一件事就是考校我的功课。”在赵承干回答之前,沈胤轩又作死地加了句,“上次那个小丫头,脸好了没?长的可爱吗?如果小丫头有意思的话,我也去弄一个放在身边。”
赵承干淡定地拉开了沈胤轩的手,“这回咱们休息的时间短,夫子布置的功课却不少,按照你平日的作风......恐怕不大来得及。若是沈伯父还要考校你的功课的话......”赵承干摇了摇头,一副很替他担心的模样,“不如你还是留在书院里吧,至少能省去路上颠簸的时间,或许还能让沈伯父以为你最近是很用功读书的。”
沈胤轩正在挣扎着是重新回去‘坐牢’,还是为了呼吸自由的空气,颠簸回府的时候,赵承干转身上了马车,急促吩咐车夫,“快走!”
沈胤轩眼睁睁地看着小伙伴的马车越走越远,又回头看了看书院,想了想父亲的那张严肃的脸,再想想那几张抄着命题的纸,顿时就蔫吧了。
赵承干不用掀帘子都知道,沈胤轩没有跟上来。因为他耳朵里能听到的只有自家马车的动静。赵承干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很快又开始烦恼起来,这回可以拦着他,以后呢?还有那么多年,若若才能长大呢。
赵承干去书院读书之后,白宛若便跟在了柳莹身边。柳莹长的好看,白宛若长的玉雪可爱,最早对这对突然出现在赵府的母女有些偏见的丫鬟、婆子,在和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慢慢开始接受她们了。因为柳莹是个多做事,少说话的女子。而白宛若,年纪虽小,嘴巴却挺甜的,也爱笑,看着小丫头天天乐呵呵的,大家就都觉得高兴起来。
针线房本没有多少事,赵府也不是平民人家,衣裳破了,缝缝补补再穿。平日里她们做的事,大多是夫人、小姐们出门去做客的时候,用来装打赏银子的荷包之类的小件绣品。平日里府里女眷用的帕子也多是出自针线房,那帕子十分简单,因为用的时间都不会太长,所以绣的图案都十分的简单。这些事对于柳莹来说,倒是都不难,且都不是赶时间的事。
赵承干一回府,便让小墨先去厨房吩咐准备点心,再去寻白宛若来见他。这回在书院待了快要一个月时间,他倒真怕白宛若与他生分了,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很熟悉。白宛若还是小孩子心性,没心没肺的。
小墨去针线房找白宛若的时候,白宛若正在帮着柳莹把做帕子的布料裁开,看着小丫头拿着那么大一把剪子,小墨觉得自己被吓到了。为了不惊着小丫头,让她伤了手,小墨悄悄地往门外退了退,待得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探头探脑地进了屋子。
本来以为会比点心来的早的白宛若,却在点心已经摆在桌上很久之后才来。赵承干以眼神询问小墨原因,小墨盯着赵承干凌厉的眼神,坑坑巴巴地解释了下缘由。赵承干的脸色本就因为路上的奔波和长时间的等待有些不大好,这会儿听了白宛若做的那些事,就更不好了。
白宛若只乖乖站在门口,等着‘少爷’的传唤。正如赵承干所担心的一般,白宛若接触了府里旁的丫鬟、婆子之后,对‘少爷’二字的含义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加上这么久时间没相处,已然有些生疏了。
待得赵承干回过神来,只看到眼神带着怯意的白宛若,赵承干突然有些无力感。他想的,从来不是这样的。赵承干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用错了方法,他是不是应该马上联系刘秀,让她把柳莹和白宛若接走,让她作为一个小姐长大,即便只是商户。可莫名跃入脑海的公孙睿,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把她送走,不是沈胤轩,恐怕也是公孙睿了。青梅竹马......不是他愿意看见的结果。她便是真的有所谓的竹马,也只能是他。
赵承干在心里暗自叹息,朝着白宛若招了招手,“还不过来,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