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自来,还望主人家莫怪啊。”
吴老夫人因不知又来了何人,惊了一跳,丹阳与韩青岚也都是一愣。
随着笑声临近,丹阳最先回神,一转身就飞奔了出去。
“舅舅!您怎么也来了?”
‘从天而降’的宣德帝对丹阳来说,可真是的大大的惊喜了。
但对同处一室的另外两人,却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了。
吴老夫人是恨得牙根儿痒痒,韩青岚则完全是因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这位贤明帝王的“审讯”。
且从时间上来看,他也不认为带着他抓住的最大筹码的洪泽,此刻已找到宣德帝,并将之呈递到起面前。
条件完全不利的情况下,韩青岚只略一犹豫,都不等吴老夫人看清,人就消失在原地了。
但其实,他不过是转身间又“原路返回”,伏去了梁上,暂避身形。
这时,丹阳已迎出堂屋的门口老远,飞奔到宣德帝身边儿。
因有竹帘相隔,又相距如此之远。
内室别说听到他们说什么,就是看,都看不清两人的举动。
丹阳快步来到宣德帝身边时,已低声笑问道:
“舅舅来的好快,难道又没见到我娘?”
可谓匆忙赶来“救场”的宣德帝,听到这话后,立时哭笑不得,气哼哼抬手刮了一下丹阳的小鼻头,边站住脚步,故意虎起脸,低声不悦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看在你进献的那两样糕点,甚合吾心,寡人才懒得跑这一趟原路呢。”
其实,丹阳都不用听宣德帝说话,只看对方开口时那心满意足的脸色,就已立知,这回舅舅没吃她娘的闭门羹了。
说来也怪,这位世人大多都称赞的贤明君主,好像还真就只在她们母女面前吃瘪呢。
她是没事儿闯祸,让宣德帝头疼的各处帮着灭火;她娘则十几年如一日的,让宣德帝的热脸去贴……咳咳,自讨没趣的不亦乐乎。
这也真是,奇哉怪也啊。
丹阳心中的纳闷儿一闪即逝,根本不耽误她乘着东风起势。
“嘻嘻,舅舅可是错怪丹阳了。您来的正好,不,您的及时雨可是,救了我和娘一命呢。”
夸张的表情和语气,立刻将宣德帝逗的忍俊不禁。
他无奈又宠溺的摇头苦笑,同时拉着丹阳举步,毫不耽搁的向松鹤堂内走去。
“你这鬼精灵,也不多用说旁的搪塞话。趁早交代又惹了什么祸,朕也好能提早有个准备。否则,别怪朕临阵倒戈,气的和吴老夫人一起办了你这滑头。”
宣德帝边说,边忍不住抬手,又弹了丹阳一个脑瓜崩。
丹阳捂着额头做委屈状时,却根本不耽搁她说话的功夫。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她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简明扼要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宣德帝的脚尖儿才刚碰到松鹤堂正厅的门槛儿。
最开始还笑着,念叨不大的小人儿,竟也出落的这么能说会道的宣德帝,及至此时,脸上已一丝效益也无了。
他在门口落站了站,第一次严肃的瞪了丹阳一眼,才又叹息道:
“哎,你这丫头……要是真不想挨罚,就别跟着进来。回家陪你娘去,也能让我少心塞些。”
宣德帝说着,拦下丹阳要为他打帘的小手,示意身边近卫行动后,就头也不回的迈过门槛,消失在门帘后。
丹阳在原地眨了眨眼后,后知后觉间想到。
这好像,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宣德帝扔在身后的情况?
呜,看来,她这次玩儿的是有点儿大了。事前,她对此自然也有自觉,所以……
她也只愣了一瞬,就吐了吐舌头,灵巧的一掀竹帘,闪身跟了进去。
……
韩青岚趴到歇山顶的梁架后,迅速取出蒙面用的黑纱,同时将身上的衣服反穿。并同时用出屏息的功夫,尽量缩小存在感。
好在他闯入这屋之时,人跳下来之前,还曾细致观察过此处是否可以藏人。
否则,如今宣德帝“追来”,外面势必跟了不少明卫暗卫,且定有和他之前打过照面儿的。
不到一炷香后,再相见?
嗯,他这个最初“热情”的人,实在是很不愿意啊。
且这种如同“瓮中捉鳖”,呸呸,“探囊取物”的架势,被抓住是很正常的情况。可对他来说,则是能谈判的筹码就又少了一个。
所以,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损友洪泽,他此刻都不能漏了行迹,被宣德帝顺手逮住,擒回去!
而这时,果然如他所料。
才从歇山顶飞花的镂空雕花处,看到后院儿里丹阳和宣德帝相会,两人身周的大树,树丛,他头顶上的瓦片处都有了不少异动。
甚至下一刻,他之前潜入的那一扇造型别致的镂花处,也有人影儿一闪后,停了下来!
难道他们也要进来?!
就在韩青岚悄无声息的拔出靴筒里的匕首,做好殊死一战的准备时,就听外面传来两人的争执声。
“你干嘛?”
“头儿,这能进去!”
“能进也不许进!你当这儿是客栈酒楼?随便想潜入就潜入的?”
“可陛下的安……”
不等这人说完,另一人已截断道:
“有人跟在陛下身边,且潜入内里的活儿是暗卫的。再说了,青天白日里,国公府的后院儿,哪里是谁想潜入都行的?咱们防着外面儿就是。”
这人说完,就是一阵蜻蜓点水般的,族尖儿落在瓦片上的清响划过。
若不是就在韩青岚头顶上过,任谁听来都知会当是微风拂过罢了。
紧接着,清风又将一阵低低的牢骚声,送入正暗自庆幸,只觉额间有冷汗在冒的,韩青岚的耳中。
“陛下也真是的,不仅纵容丹阳郡主胡来,怎么现如今还学上丹阳郡主的做派?哎,长此以往,只怕日后还真的学几回梁上君子吧。到时哪儿还顾得上,什么暗卫明卫呢。”
显然,这人是在为他的统领哀叹,担心很快就无原则可守。
而此刻一墙之隔的韩青岚,也同样在心底哀叹。
若这人真就在此地驻扎不走,那他的龟息功只怕挺不到最后宣德帝离开。
也就是说,他即将面临,或者被自己活活憋死的局面,或被抓而功亏一篑的局面……
韩青岚正纠结时,只听门口传来响动,注意力也因此被引去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