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听的暗中好笑,也不再过多插手。
但因不放心,注意力并没完全从丹阳身边移开。
只见两人又打了一轮太极后,白明珠似乎注意到他不再注视的目光,便想直接越过丹阳走到他身边。
这时,宣德帝眉头刚微皱起来,丹阳忽又侧身挡住白明珠的前路,同时轻笑起来,徐徐道:
“对了对了,我刚想起来。大堂姐最受祖母疼爱,府内府外也都盛传大堂姐贤淑孝顺的美名。”
白明珠听到这话的一瞬,得意的微扬了下巴。
她虽自小聪明伶俐,各项技艺出众。但最令她得意的,还是无论到何处,都能收获的赞美与艳羡。
这些赞叹羡慕中,有来自同辈的,有来自各府贵妇或掌家人的。甚至最近几年,年节时更是会收到宣德帝亲自赐下的嘉奖。
虽然赏下的都是些小玩意儿,但这份殊荣,可是连宣德帝的亲外甥女儿丹阳,都不曾拥有的。
正可谓是,京师众多名媛中的头一份儿。
只不过,丹阳这个另类不仅不嫉妒,还曾满眼兴奋满足的跟她说过。幸好有她这样一位大堂姐,否则若家外的人如此优秀,被对比的她一定会比眼下惨十倍。
当时,白明珠毫无被赞美的爽快和满足。满心被勾起的,都是丹阳闯祸后,她曾一度被连累的名声和形象。
若是有可能,她是真想将丹阳这对儿与京师格格不入的母女,一起从家族中干净利落的剔除出去。最好是撵出京城,让她眼不见为净。
只可惜,人家母女深受宣德帝庇护,别说有人敢撵她们。就是稍微的不敬与欺负,都要想要日后将付出的代价。
因这层关系,白明珠自小到大,从能出府应酬开始,可没少当丹阳的替罪羊。
但罪魁祸首不仅毫不知情,还将把她当挡箭牌的一事,看的如此理所应当!
更不用说,从没被丹阳放在眼中的各色技艺,美名与赞赏了。
这也是让白明珠,最郁闷和痛恨的。
可丹阳母女的靠山硬,她除了咽下各种苦楚外,还要掩藏真心,努力与其交好。起码不能传出,与丹阳不和的说法来。这是家中一再告诫她,并让她恪守的原则。
也因此,当她初听丹阳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惊愕的同时,莫名的成就感与优越感,瞬间让她有些飘飘然了。
“嗯,还好。怎么提起这来?”
丹阳呵呵一笑的同时,转头示意白明珠一起去看,并笑道:
“这么说,眼下可有个好机会,给大堂姐表现一下哦。”
白明珠听到这话,瞬间不悦的皱紧了眉头。
暗中看了一眼,正与侍卫统领低声交谈,完全没注意到她和丹阳说话的宣德帝后,白明珠才松了一口气,不满的低声冲丹阳抱怨。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若按她的说法来看,自己不成了沽名钓誉之辈!
她要是给宣德帝留下这印象,那还得了?
不说别的,家中极重名声的祖母,对她殷切盼望的母亲,以及时时都愿意炫耀她的父亲大人,都绝饶不了她!
丹阳却没接茬,只自顾自说下去道:
“大堂姐美名在身,总不会看着祖母身体不适,却无动于衷吧?甚至没第一时间觉察到这情况,是否也有失远扬的美名?”
白明珠虽听得一头雾水,但对方话中揭示的巨大危机,她却不得不承认,还是很有道理的。
也因此,疑惑中的白明珠,不由自主顺着丹阳的视线转头,看向人群的另一侧,松鹤堂正厅的大门口。
这不看还好,目光刚一触及门边那狼狈又摇摇欲坠的身影后,白明珠差点儿被吓的跳起来。
那,那不会是,她一向端庄贤淑,连发丝儿都很少乱一根的祖母吧?!
太过震惊的表情,让宣德帝也不由得产生了兴趣,将目光暗中瞥向同一侧。
被惊吓到,还没缓过神儿来的吴老夫人,几乎整个身子都倚靠在门框与侍卫身上。别说顾及形象,此刻还目光呆滞涣散,难以自控的微微颤抖着。
这也是为何,她站在那里许久,都不曾被国公府的众人看到。也没主动出声,主持大局的原因。
宣德帝目光刚一触及,忍不住就想以手扶额。
哎,这都是他外甥女儿干的好事儿,看把好好一个贵夫人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深感自身也负有责任的宣德帝,立刻侧头吩咐一旁的近卫,暗中去找来太医为吴老夫人看诊。
同一时刻,丹阳也开口,唤醒白明珠的同时,颇贴心的劝说对方道:
“大堂姐可要抓紧机会了哦,若让旁的姐妹也看到,抢占了先机……”
点到即止的同时,她又奉劝道:
“还有,大堂姐最好,是在将人送到僻静处时,再设法将人彻底唤醒的好。”
国公府中的后辈层出不穷,有本事,有能耐的男女都有无数。
白明珠因占了个长字,又是嫡长房的头一个孩子,外加各方面资质出众。这才勉强保住在国公府的一席之地,不用挣得那么辛苦。
但这并不表示,她能一直高枕无忧。
也因此,当听到丹阳第一句话后,她瞬间一激灵就回了神。
可就在她刚要举步上前时,丹阳紧跟而来的第二句话,又截停了她的脚步。
“你,什么意思?”
虽一千万个不想跟丹阳这野丫头取经,但接连的刺激让她脑子一片混乱,又生怕自己乱中出错,做出不可挽回的决定。
好在,丹阳这野丫头平日里鬼点子就多,外加闯祸后应对乱局那更是如家常便饭。她跟着一起亲历过几次,是亲眼见着这丫头如何转危为安,避过最糟糕局面的。
而她平日里与丹阳故意亲近的举动,做的也十分成功。反正在一众姐妹中,丹阳与她走的最近,也比较听她的话。
虽说今天自见面起,这丫头就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不同和陌生。
丹阳在白明珠百转千回时,已耸了耸肩,很直率的开口道:
“老夫人的性子,大堂姐最清楚不过。你是慌乱的昏头,才没想到。若信得过我,就去这般做好了。道理不用我说,大堂姐自己也很快能想明白。”
说着,边无聊似的抻了抻懒腰,走去宣德帝身边。
“舅舅还要呆多久?丹阳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