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季苏白一出来就撞见有人从背后偷袭的一幕,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他离得远,哪怕长上一双飞毛腿,也不见得来得及,只能高声提醒。
随着他的声音,沈念却是同一时间转身,谁也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到对方下一秒直接蜷缩着倒在地上,还不时的抽搐两下。
马大叔急忙看向沈念,“念、念丫头……”
他怕沈念下手太重。
倒不是担心侄子的身体,而是怕他侄子反咬一口,毕竟欠了一堆赌债的人能有什么心?
沈念脸色不变,“马大叔,不用担心,他一会儿就好了,我下手有轻重。”
季苏白也在这会儿跑到他们跟前,他打量着沈念,她实在是过于镇定,哪怕没有自己的提醒,大概也已经察觉到那人的小动作,早早预备上了。
尽管如此,想到刚才的一幕,他还是觉得胆战心惊,语气也变得严厉,“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按照他的意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沈念笑了笑,“他跟马叔毕竟是一家人,还是算了吧。”
季苏白颇为意外的看了眼沈念,她看着可不像这么烂好心的人。
沈念也朝他看了眼,眉头一挑,意思很是明显——她要是不好心,怎么会在大半夜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
季苏白读懂沈念的意思。
不过他也注意到,当沈念说出这句话以后,马大叔脸上内疚的神色以及对那人的厌恶情绪都更加的明显,显然,沈念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他聪明的什么也没提。
三人也没再去管倒在地上的人,很快往马家赶去。
季苏白走在沈念边上,“你们出去好一会儿,马婶子挺担心的,所以喊我出来看看。”
马叔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我去里正家半路就撞见了镇哥儿,他只管跟我要钱,我也是才明白,为了这么个白眼狼,我把家里可害苦了。”
季苏白瞬间明白,那人就是欠了赌债的侄子,马镇。
他跟马婶子在家里等的时候,听马婶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有后悔的有愤怒的,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马镇。马家的这个侄子打小就不着调,成天跟村里的二流子混一块儿,偏家里拿他当宝贝,一句重话也不说,就连马叔,也是一直被耳提面命要对这个侄子好。
马婶子原想着也是一家人,吃亏是福,索性也就不说什么了。
没成想,他们拿人当家里人,别人却把他们当冤大头无底洞,要不是还要帮扶着那边的人,马家又怎么会过的这么拮据?
如果经过这件事情,马家两口子都能看清楚对方的嘴脸,也不失为是件好事。
季苏白心里盘算着,估摸着沈念也是这个意思,否则刚才也不会故意对马叔说要白白放过马镇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放过……
季苏白垂下眼。
他不觉得沈念是那种会吃亏的人。
他想的没错。
沈念嘴上说着要轻饶他,实际上马镇这会儿虽然没有发颤,能够勉强站起来了,但浑身仍有种无力的感觉,脚底发虚,走三步就打两个趔趄,半路上遇到的村里人看到他这幅样子都下意识绕道走,生怕碰着他反被他讹上。
马镇就这么飘忽地走回到家里,一下子就躺在床上昏睡过去,惊地家里人上上下下慌了手脚,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几碗汤药灌下去,也不见好,甚至变成了连床都下不了。
马镇他娘哭喊着,“你不是去要钱的吗?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是谁害的人?我现在就去找他!”
马镇他爹:“老二老实,肯定是他媳妇儿撺掇的,不就是欠两个赌债吗?至于这么端架子,真以为他们傍着贵人了吗?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马镇他奶奶:“好个老二!我现在就去他家!”
马镇:“……”
他此时浑身都觉得没力气,连动弹一下都不愿意,脑子还昏昏沉沉,可听到他们要去马家闹事,他一个激灵,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沈念的样子来。
当时他从后面偷袭,是想要占点便宜,也好让沈念知道跟他作对没有好下场,可对方不知道做了什么,他的身体就莫名其妙的使不上力气,她还轻声的警告他。
“还敢找麻烦。”
“这辈子你就躺在床上吧。”
她说完,轻轻一推,自己就完全摔倒在地上,无法掌控住身体,当时那种惊恐无力的感觉到现在还在时时刻刻地体会,怎么能不印象深刻?
马镇生怕自己这辈子都得这样躺在床上,他也怕家里人去找沈念麻烦落到一样的下场,到时候全家人都是这幅德性,谁来照顾他呢?!
不行!
“不……”
“不要去。”
马镇用力说出这几句话,当即就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只觉得自己那口气就快要接不上来了!
其他人看到马镇这幅样子,哪里还有心思去找老二家的麻烦,连忙又是顺气又是拍背,还不忘去找大夫回来。
“镇哥儿,镇哥儿。”
“不去了,不去了,我们不去找他们算账了!你不要激动!”
“……”
马镇终于安稳下来。
他甚至觉得能够平静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是一件好事。
马家这边自然是不知道马镇回去以后的这些事情,沈念和季苏白带着马叔回到马家,马婶子听到他遇到了马镇后,又是一番咒骂,好在马叔自己也是幡然醒悟,在这个时候也不反驳,甚至还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给马镇还赌债了。
马婶子骂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当真不会给你侄子擦屁股了?!”
“真的!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这段时间让你和虎子受苦了。”
马叔满脸内疚。
马婶子冷哼一声,终于没有再骂下去,她感激的看了眼沈念,先前马叔还想不明白,突然间就懂事了,肯定是沈念说了什么。
沈念笑了笑,又给虎子把了把脉,确定他的伤势已经平稳下来后,这才开了药方,不过沈家村里面已经没有抓药的地方了,要不就得去隔了两个村子的赤脚大夫那边抓药,要不就得去镇上才行。
马婶子白了眼马叔,“还愣着干什么!跟着念丫头去镇上抓药呀!”
马叔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念丫头,我现在就去赶牛车。”
赌坊的人连着两次都来马家搬东西,但谁也没有动马家的老黄牛,那群人也是聪明的,老黄牛是农家人的根子,真要是动了它,这家人肯定是要跟你拼命的,弄不好出了人命,到时候谁也讨不着好处。
马叔很快准备好牛车。
沈念见状,也没有推辞,她详细地给马婶子交待好虎子的情况以及要注意的事情后,才上了牛车,和季苏白一道回镇里。
等到了杏林堂,沈念给虎子抓了两天的药,又跟马叔交待,“等两天后我再去给虎子看,这里一共是两种药,这一包是煎服,这几粒药丸暂时不吃,如果虎子有发热的情况,再给他吃一粒,一个时辰没有退下去,就马上来镇上找我。”
马叔连连点头。
他紧抓着这些要,另一只手往胸口里掏钱,只是脸色很快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