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斯晏察觉出了不对劲,沉着脸走近了过去:“说话,孤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苏锦喉咙里只发出粗哑的尖叫声,缩到床角抱紧了被子瑟瑟发抖。
一旁的杏儿看不下去了,埋低了头低泣出声。
凌斯晏突然觉得烦躁,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地说?
他回身一脚朝杏儿踹了过去:“哭什么哭!说,到底怎么回事!”
杏儿哽咽着说不出口:“殿下,太子妃她,她……”
凌斯晏耐心告罄,拧眉直接掀开了苏锦身上的被子,不顾她的恐惧和排斥,伸手抓住她的手,将她拽下了床。
抓着她手的时候,他感觉哪里不对,低眸去看时,发现她少了一根手指。
他感觉自己大概是重伤初愈,眼睛也花了,盯着那处断指看了良久。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好好的手指,怎么能少了一根呢?
那天在悬崖边上,他分明看到她还是完好的,凌斯奕并没有伤到她。
他仔细回想,直到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敲打,一下一下撞击着疼。
怎么看,眼前这一幕都像是假的。
他以为苏锦是将半截手指藏在手心里,来吓唬他的。
他伸手将她的手翻过来,再覆过去,那半截小指就是不见了。
凌斯晏感觉好像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奇怪地看了半天,不知怎么就问了一句:“手指呢?你藏哪去了?”
苏锦不回他,除了满脸的恐惧,从他进来到现在,她还没说过一个字。
凌斯晏抬手按着她的肩膀,仔细凝视着她:“你在玩什么花样,手指怎么会不见了?”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十指连心,手指是藏不起来的,毫无疑问,她的一截手指真的断了。
她在悬崖边上,那样九死一生,尚且没有断掉一根手指。
可却在被他带回东宫,这个他以为对她最安全的地方后,她却被断掉了一根手指。
他的手有些发抖,甚至许久才回过神来。
苏锦已经惊慌失措地推开了他的手,哆哆嗦嗦躲到了珠帘后面去。
凌斯晏掌心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毕现,不知怎么,他感觉他的小指也开始生疼。
他面上浮现极大的怒意,厉目扫视殿内的下人:“谁干的?!”
殿内的侍从没人敢说出良妃,都低着头噤若寒蝉,半个字也不敢说。
杏儿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胆子跪爬到了凌斯晏身边,“砰砰”磕头。
她哽咽着出声:“求殿下,给太子妃做主。是良妃娘娘昨天傍晚将太子妃带走的。
太子妃回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不止脸上毁容了,手指断了,现在还……还说不了话了。”
杏儿说到后面,哭出声来。
别说太子妃,这东宫里就是最低贱的下人,又几乎没受过这样的折磨。
凌斯晏一时没有应声,片刻后,他不悦道:“我母妃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杏儿,孤知道你护主心切,但说话也不能无凭无据,这件事情,孤势必会好好查清楚,让动手的人付出代价。”
他话落时,隔着珠帘看向苏锦,看到她正满是仇恨地看向他。
凌斯晏突然感觉,有些不敢去对视她的眼睛。
他走近了几步,出声跟她解释:“锦儿,孤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你放心,孤会给你做主。
我母妃虽说对你有些不满,但还不至于下此毒手,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孤会好好查清楚的。”
苏锦突然情绪失控,起身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只杯盏,狠狠朝着凌斯晏砸了过去。
他不走,她就继续砸,能拿到的东西都往他身上砸,一双眼睛通红地瞪着他。
凌斯晏到底是微蹙了眉头:“孤说了会给你做主,你放心,先冷静一点。
孤刚刚听说,皇上下旨要责罚你,哪怕是皇上,孤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锦直接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他也砸了过去,她想叫他滚,可她说不出话,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杏儿会不会撒谎,他凌斯晏心知肚明。
可他不会接受,良妃伤了她,无论事实是怎样。
他哪怕跟皇上去叫板,去让皇上付出代价,也不会忍心让自己的生母付出代价。
苏锦满脑子都是那些东西,哑药、断指的匕首,还有良妃猖狂狰狞的那张面孔。
那些东西慢慢模糊,最后融合成凌斯晏嘴里的一句话:“我母妃不可能下此毒手,这当中一定有误会。”
凌斯晏到底是没再多待,往外面走:“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孤晚些再来看你。
你放心,孤现在就去查,你放心,动了你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苏锦浑身都在发抖,看向凌斯晏跨出了殿内,满身的尖刺,才算是缓缓放了下来。
杏儿替苏锦感到不甘,哭着过去搀扶她:“太子妃,您得当心身体,已经这样了,自己身体要紧。殿下他,他也有他的难处。”
苏锦看着杏儿,她眼睛里有眼泪,但怎么也不愿意落下来。
从一开始她其实也没奢望过,凌斯晏会处置自己的生母,来给她要个公道。
只是他的抉择做得太快了,杏儿说出真相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将良妃撇干净。
凌斯晏离开凌云殿,沉声吩咐身边的人:“叫墨染跟明月姑姑过来,孤要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直接去了藏书苑,等明月姑姑跟墨染过来,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当时良妃伤害苏锦时,墨染过去得比较早,多补充了一句:
“属下去的时候,亲眼所见,良妃娘娘断了太子妃一根小指,短刃是良妃娘娘亲手拿的。
当时药碗碎在了地上,应该就是装过给太子妃喝下去的哑药。”
凌斯晏面色不好看,半晌后,问了一句:“会不会是被人所逼,我母妃,不该做得出那些事情。她下不了那么狠的手。”
墨染淡声应了一句:“殿下,人证物证俱在,您该清楚,当时您在昏迷中,这东宫里能将太子妃带去地下室动私刑的,没有第二个人了。”
凌斯晏下不了决断,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我母妃她,孤的母妃,她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