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床有些小,宋寒洲挤上来几乎就没有翻身的地方了。扶疏顶着宋寒洲有些胡茬的下巴,小声抱怨:“太挤。”
宋寒洲沉声道:“忍着。”随后便霸道地搂住扶疏,闭上了眼睛。
见宋寒洲如此,扶疏也放弃了讨价还价。她顶着一个巨大的人形挂件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扶疏根本不敢去看那小护士的目光,一直低着头。任由宋寒洲办理了出院手续,出了医院门口,她才敢抬起头来。
宋寒洲带着她回了家,进了别墅,扶疏才察出不对来,她回过头看了眼宋寒洲,他此刻正脱下了外套递给了管家。
“你不去公司吗?”扶疏问道。
宋寒洲懒懒地掀了掀眼皮,问得不见情绪:“你希望我去公司?”
扶疏不赞同地皱眉,宋寒洲这话问得就很奇怪,仿佛宋氏集团的总裁不去公司是因为她留住了似的。
扶疏体贴道:“你有事儿就先去忙吧。”
宋寒洲摘下了手上的手表、戒指、袖口,一切尖锐冷硬的饰品,他才走上前来,搂过扶疏道:“我没事,先去休息。”
她听见,别墅的客厅里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是家里看他们“恩爱”的佣人。
扶疏背对着他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而在她身侧的宋寒洲,满脸泰然自若,他带着扶疏上了楼。
如坠七里雾的扶疏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在医院里照顾她,带她回家寸步不离,好像和其他热恋中的情侣丝毫没有分别。
这些都是她曾经苦苦追求的,可现在她却什么都不想要了。
扶疏到了房门口,轻轻推了推宋寒洲:“我累了。”
她进去之后就将房门合上了,被拒之门外的宋寒洲站了一会儿,他抚着门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扶疏听着房门外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她放了会儿音乐,看了会儿孕辅,正当她昏昏欲睡时,扶嘉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下周一,镜壶莲庄,晚上七点整,你一个人来。
扶嘉愣愣地看着那手机里白底黑字,明知道他并没有出现在眼前,但从心里对扶嘉的恐惧总是无法消散。
她看了眼那扇被她亲手关上的门,无处可逃的悲哀蔓延到了喉咙口。
片晌,扶疏被一阵饭菜香气吸引。她怀着孕,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饿得很快。
扶疏站起身,她犹豫着推开房门,穿过走廊,她下了楼梯,透过那扇玻璃窗,见宋寒洲在厨房里忙活。
她呆愣着看宋寒洲娴熟地切菜、装盘,一道道菜卖相不俗,尽是法式餐点的精美。
扶疏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给穆梨若做过很多次吧?”这么熟练。
宋寒洲闻声抬头,注视了她一会儿,冷淡道:“吃饭吧。”
有骨气的扶疏嫌弃宋寒洲和她玩这些跟穆梨若剩下的温存,没骨气的扶疏饿得慌,坐在了餐桌旁。
她感触,不止是扶嘉,她也快被宋寒洲逼疯了。
看着眼前的菜汤,鲜红翠绿,汤鲜色靓,扶疏还是动了筷子,她沉默地吃着饭,之前就尝过,宋寒洲厨艺不错。
“别光吃菜,吃肉。”宋寒洲夹了一筷子搁在她碗里。
扶疏瞥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说我胖吗?”
宋寒洲:“……吃饭。”
一整顿饭吃得沉闷压抑,明明是维持了两年婚姻关系的夫妻,但扶疏真的有心无力。她企图打破这样的尴尬,却发现她和宋寒洲之间没什么话题。
难道聊穆梨若吗?
算了吧。扶疏摇了摇头。
宋寒洲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态,见状问道:“不好吃?”
“没有,比山暝居的好吃。”扶疏回答他。等话脱了口,扶疏又想起那天晚上,深觉不该提及。
果不其然,宋寒洲握着银筷子的手终于放了下来,金属器皿的筷子落在白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嗓音里饱含怒气:“扶疏,你非要这样吗?”
这样?哪样?
扶疏冷淡地回以目光,她拿着汤匙搅着碗里的骨汤,说得泛泛:“宋寒洲,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你哄两天,我就可以把之前发生的都当作没发生过。你明白吗?”
“没有人心口被扎了一刀,还能活着。”
她也一样。
扶疏手肘撑在桌子上,一口一口喝完了汤,吃完了剩下的饭菜,像是强迫自己。
她用完了餐,站起身来,宋寒洲才动了一下。
“美容院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再等一等。”他道。
扶疏起身的动作顿了顿,默然地点了点头。
她回房先和鹿哟哟沟通了这件事,想要让鹿哟哟安心。不料,鹿哟哟扔了一个更让她胆颤的消息——
鹿哟哟:之前我出售美容院,被人买下了。
扶疏:?
鹿哟哟:……就是宋寒洲。
扶疏:什么时候?
鹿哟哟:一周前。
扶疏放下手机,一周前就是从玉檀山庄之后,她住在别居。那时候她刚打算和鹿哟哟离开重京,宋寒洲是不是从那时候就有所警觉了?
扶疏心里很乱。
她坐在床上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起身,她穿过走廊,推开尽头的那扇门,宋寒洲站在书房的窗前抽烟,听到声音后,他转过头来,没什么情绪地问道:“什么事?”
扶疏走近了两步:“你买了鹿哟哟的美容院,为什么?”
宋寒洲熄灭了手里的香烟,又打开了一边的窗户。他淡声回答:“没什么,我钱多。”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扶疏,她走到了宋寒洲跟前:“我不信。如果你还想我好好养胎,就说实话。”
宋寒洲扶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无奈道:“我买下转给了若若,行了吗?”
美容院在穆梨若名下?
那这一切……果然是穆梨若搞的鬼?
但这其中是宋寒洲是毫不知情,还是他纵容了穆梨若?
扶疏心乱如麻,可是这一刻她害怕听见答案。从昨天到今天,宋寒洲好得不像话,就算只是因为孩子得到的黄粱美梦,她也不想那么快就醒过来。
扶疏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最近穆梨若在干什么吗?”
宋寒洲松开他的手,揣进了兜里,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你问这干什么?”
“回答我!”扶疏喊出了声,声音里忍不住带了哭腔,连眼眶都惹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