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的,是你准备的!我也得尽一份心意!”向西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连头都没有回。
这半年以来,每一个月领到的俸禄,他都没有乱花乱用,除了必须的花费,其余的他都积攒了起来。原本,是想要找一个机会,去西北寻找、看望大丫母子四人的。然而,如今出云朝阳要去西北,眼看天就要变冷了,他得先给大丫几个各置办一件暖和的皮大衣!
那西北的天气,听说可冷了!唉,也不知道怕冷的大姐,这个冬天可怎么过啊!那热烘烘的太阳,那强烈的如同刀子一样的沙尘暴,没有把大姐那娇嫩的脸庞给祸害了吧?
此时,离天黑还有一个半时辰。
向西一溜烟的跑了,水清浅也坐不住,干脆带了五千两的银票,打马去了连府,找水琉璃帮忙去了。这置办衣服鞋袜,还是女人家比较擅长,还是把这任务交给妹妹好了!
“什么,小舅舅来了,你为啥不通知我一声?”水琉璃觉得很是遗憾,好多年前,她就很想要见一见姥姥姥爷跟小舅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竟然就就这样溜走了。
水清浅连忙解释:“小舅舅是突然出现在安园,也就带了半个时辰左右,不过十天之后他会去西北找你大嫂跟三个孩子,临走的时候他还会来京城!对了,安园隔壁的霓裳园,就是姥爷让人买下的。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去霓裳园寻求帮忙!小舅舅特意留下两块烟雨山庄的令牌,我一块你一块,到时候拿着令牌去霓裳园求助,那里留守的人自然会伸出援手!”
“哦,小舅舅要去西北找大嫂跟侄儿侄女啊?那敢情好,我要写信给大嫂,还要准备一些衣服鞋袜给大嫂和三个孩子!哎呀,只有十天的时间,太仓促了!不行,我这就上街去买皮料和布料,不然的话,就来不及缝制了!”
水琉璃的个性,如今也有一点风风火火的,说干就去干。不等水清浅表态,她就对他说:“大哥,今天小妹没空招待你,你先回家去吧!我要去跟婆婆请示一下,才好出门去!”
说完,人就快步往门口走去。
连廷翰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对水清浅道歉:“大哥,不要生气,琉璃这几个月以来变了很多。以前,她的个性不是这样的,非常的温婉从容。如今,变得风风火火,极不耐烦做事慢腾腾的人。府里有几个丫鬟婆子做事很慢,被她毫不留情的辞退了,换了几个性格开朗,做事麻利的人!”
“哦?还有这么回事?”水清浅笑了,乐呵呵的道:“如此甚好!她如今这样的性情,跟她大嫂一定会很合得来,当可以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哎,大哥能体谅就好,谢谢了!大哥,还有个把时辰天就要黑了,不如就留下来吃晚饭吧!”连廷翰连忙热情相邀,妻子不讲了数,他可不能那样。
“不了,我也上个街看看,说不定可以买到合意的皮料和布料!对了,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请琉璃帮我准备衣服鞋袜等其他东西,让小舅舅带去西北给她大嫂和三个孩子的!这里是五千两的银子,麻烦你帮忙把这荷包给琉璃!”
水清浅把荷包硬塞进了连廷翰的手中,哈哈大笑着,跟连廷翰告别而去。
连父连母听说了,也连忙交代自己的儿子连廷翰:“给琉璃大嫂和侄儿侄女准备礼物的事情,你也着紧一点,银钱不够的话,就跟我们说一声!”
对于奇女子饶大丫,连家上下都很有好感。
“是,父亲、母亲,孩儿知道了!”连廷翰欢喜的应下。妻子大张旗鼓的去准备礼物,而且看她那个样子,一定是准备大买特买的。原本,他还担心父亲母亲知道了会不高兴,这下可好了,漫天的乌云都散了。
他连忙骑马追了出去,希望可以追上妻子。
上官恒听说出云朝阳要去西北,也连忙去书房写信给大哥,这一次有可信的人帮忙带去,他打算写个二三十张纸,把心里想要说的话,全都通过书信告诉大哥。
山前村,静园。
太子妃的教养嬷嬷彭嬷嬷和她的两个手下,以及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厨娘,还有十来个侍卫,一起住在了静园。一切饮食起居,都是她带的人负责,宁园的人一概不插手。所用的食材或者其他日用品,都是她的人去县城采购,或者跟村里的人购买。
刘香椿跟山茶的娘,每天吃过早饭,就去静园报到。二人学了几天之后,谷雨、二丫、山茶和春来,以及大舅母和五舅母,也都加入了进来。跟着学一些规矩和礼仪,并听彭嬷嬷说一些大户人家后宅的宅斗手段。
这几人也是未雨绸缪,所谓的“艺多不压身”,多些一点东西,总是好的。这样的话,有朝一日有机会出现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就不会被人当成笑话,肆意的嗤笑和羞辱
半年下来,每一个人都收获颇丰。尤其是刘香椿,她是彭嬷嬷的重点训练对象,对刘香椿格外的严格和挑剔。半年过去了,她在彭嬷嬷有意思的“折磨”下,俨然变了一个样,给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半年的规矩学下来,又听彭嬷嬷说了那么多的宅斗故事,她终于成长了!回首往事,她也不禁深觉羞耻,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过去到底有多么的不堪。
她知道错了,可是长女大丫已经远在万里之外,想要当面跟女儿说一声对不起,也没有了机会。
这个时点,当她悔悟过来的时候,这才明白,长女大丫在她心里的位置,其实比想象中的要重要,甚至超越了向西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很明白,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大丫在千方百计的支撑着这个家,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以彪悍的姿态跟老宅的人对抗。不然的话,她定然还被婆婆和妯娌隔日牢牢的把控着,过着猪狗不如的苦难日子。
而她的娘家人,也依然在五道梁那个深山老林里,过着跟野人差不多的封闭生活。善良淳朴的母亲,也依然被又懒又馋又小肚鸡肠的四哥四嫂给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折腾,或许如今早就老得不像样子了!
还有被被迫给四哥换亲的二姐,也早就被狠心的公公婆婆给踢出了家门,不得不以山洞为家。大丫知道后,就连忙让她送去了一百两的银子,帮助二姐一家五口在隔壁县安家落户。二姐的厨艺很好,大丫就帮她介绍进了品味楼做出娘,二姐夫的手很巧,编织的篮子箱子非常不错,大丫就介绍他跟岳掌柜认识,接了隔壁县墨香斋的订单。
如今,二姐一家子都过得很不错,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二姐的小儿子,如今听说也是个举人老爷了呢!二姐家能有今天,大丫是个大功臣呢!
不但如此,大丫还是刘家跟饶家的大功臣和福星救星!如果没有大丫,向西和向东,也绝对不可能有念书的机会,更不要说中秀才中进士了!二丫,或许也被白氏怂恿婆婆,给胡乱嫁了,哪里能有如今这样的舒心日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刘香椿独自站在庭院的桂花树下,遥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对长女大丫的思念,就跟潮水一般,奔涌而至。
苦涩的泪水,悄然滑落。心里,满满的都是失落和歉疚。
如果有机会可以弥补对女儿的亏欠,她一定竭尽所能,无怨无悔。为了女儿大丫,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的代价!
京城跟山前村各人的动向,大丫无从知晓。一个月的等待,对于她来说,似乎格外的漫长。就在她快要望穿秋水之际,上官诚终于带着三十个精神抖擞的青壮年,来到了小清河绿洲。
来者,甚至还自带了军用帐篷。甚至,还带来了五头耕牛!这可是个巨大的惊喜啊!要知道,耕牛在这方圆百里之内,都是非常稀缺的。上次去县城,大丫就一直想要买几只耕牛,可惜连牛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没有办法,只好托祁连山跟葛根帮她留意一下,然而二人也说了,耕牛很难买得到,得遇上好的时机。
这下子,一下就有了五头耕牛,大丫可高兴坏了!
上官诚说:“这次来,我们一共带了五顶帐篷,都是军用的搭帐篷,够他们三十个人住了。去山里伐木,也可以带两顶去,大家挤一挤,就可以住下了!还有啊,我上次来,见你这里一头耕牛也没有。这可不行啊,这么多的地,没有耕牛怎么行啊?回去之后,我就到处走访了一下,刚好有一个大户打算全家搬去府城住,要卖田卖地卖耕牛,我就赶紧买了下来!”
“考虑得很周到,这下子,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谢谢,辛苦了!赶紧进屋,吃块西瓜解解暑气!”大丫连忙道谢,并热情的邀请所有的人进前院的客厅歇息。
哎呦,一连买下五头耕牛,这家伙该不会是把她给他的银钱,全都花了个精光吧?也罢,等找了合适的机会,再给他几百两银子吧!
上官诚连忙跟那三十个退伍士兵道:“这是饶夫人,跟夫人问安吧!”
“饶夫人好!请多多关照!”三十个年轻的声音,齐声想起,整齐划一,不愧是刚刚从军营里走出来的士兵。
大丫非常的满意,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好几分。
上官诚喊了一声:“立正”
三十个士兵就刷的一下,排成了一个整齐的队列。
“上官景轩,出列!”上官诚又严肃的喊道。
“到!请将军指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军官走了出了队列。
上官诚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对大丫恭敬的道:“大嫂,这是我出了五服的堂弟上官景轩,退伍之前是一名总旗。这一次,听说你这里要招工,他就主动提出退伍,来你这里做工!在这些士兵里,他是官职最大的,人缘也非常不错。你在熟悉他们之前,暂时可以让他管一管其余的二十九人!”
这一番话,跟大丫透露了这样几个意思:其一,这人是出了五服的堂弟,大丫不用对他有所顾忌;第二,用上官景轩,是暂时的,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如果此人表现不够好,可以弃用;其三,他是个有官职的退伍士兵,头脑和能力比其余的人稍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