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祥术后一直昏迷不醒,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氧气呼吸面罩一直没摘掉。
南方女人特有的勤劳和贤惠,让黄桂花从一开始的以泪洗面,到如今的坚强执着,她决不放弃任何一个能让老伴苏醒的机会。
每天早起,帮他洗脸擦身子,帮他按摩手和脚,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给他喂水。
黄桂花一边给他揉着脚,一边跟他聊着天。从他们相识的那天开始聊起,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却。
张德祥的形象从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起就深深的印在了黄桂花心里。
高高的个子,笔挺的中山装,暗蓝的颜色是那个年代最流行的颜色。胸口的袋子上插着一只英雄牌钢笔。说起话来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就是最初张德祥在黄桂花心中的形象。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德行兼备,温暖祥和。
黄桂花自言自语:“老张啊,我从不后悔嫁给你,虽然你是二婚头,但是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还记得我给你做的第一顿饭吗?你还在学校上课,我就到你的宿舍里给你做了一顿饭,那是我第一次做饭,买了一只快两斤重的鱼。鱼刚刚蒸好,你就下课放学了。”
“你看到我突然出现在你的宿舍,你又惊又喜。那天,我们吃完了那只快两斤重的鱼。”黄桂花边笑边抹着眼泪,那天他们的鱼吃的只剩下骨头了。
“你说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女人给你做的饭了,你大口大口的吃着饭,眼睛湿润了,你说看到我感觉日子有了盼头。”
“结婚后的第一个月工资,你整整齐齐的把它们全部都交给了我。你说以后都让我当家,有我在,你心里很踏实。”
“
往事历历在目,50多岁的黄桂花忍不住放声哭泣,泪水一串一串的往下滴落,湿润了张德祥麻木的手。
......
李芯还没能出院,张月红只好两边跑。
好几天没出工,李富贵只能按时去上班,两个人得有一个在挣钱啊。
指望不上李富贵,张月红每天都回家做饭,每次都做两份。一份送去给父母,另一份是她自己和女儿的。
田树林一直关心着张月红母女,今天他又假装去看望朋友,“顺道”去看望张月红母女。
刚到医院病房,看到母女俩在吃饭。白菜肉片汤加稀饭,仅有的那几片肉,全部都在李芯的碗里。
而张月红只是用汤拌了拌稀饭,喝了个水饱。
田树林心如刀割一般痛,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己平时吃香的,喝辣的,吃剩的肉都不带打包。而如今这母女俩却吃得那么寒酸。
田树林看不下去了,拉起张月红的手就往门外走。
这一次被田树林拉着手,张月红有些紧张了,毕竟女儿李现就在面前。走到门外,她赶紧把田树林的手甩开。
“田总,你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手腕。
“不要叫我田总,叫我树林,”田树林有些严肃,他不想张月红和自己保持距离。这样的距离,冷漠得让他觉得心痛。
“不是跟你说了吗?缺钱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委屈自己?”
“我没有觉得什么委屈,用钱的地方多,我少吃一些,女儿就能多吃一点。”
田树林掏出了钱包,把钱包里的钞票全部都塞给了张月红。
“从今往后,我不许你这么省!孩子看病要钱,营养也要跟得上。多买些肉,孩子吃,你也要吃。你的身体不好,怎么照顾孩子?”
张月红看着手里厚厚一叠钞票,估算了一下,有两三个月工资这么多。他吓坏了,不敢拿那么多钱。
“我不能拿你这么多钱,这让我良心不安。我有手有脚,我老公还能挣钱,我不需要你的事。”
田树林有些生气了:“给你的,你就拿着!就算我借你的!”
医院里人来人往,两个人的互相推让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田树林不想和张月红争吵,转身就想走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塞给了张月红一支唇膏。
“这是一个供应商给的一个试用品,拿去用!”说完就走了。
张月红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和手上的唇膏,陷入沉思。
……
春莲虽然身体不便,但还是尽量每天都去看了父亲,期待父亲能够尽早醒来。
偶尔遇到姐姐张月红,也会闲聊几句。但是言语之间,她感觉到姐姐有了微妙的变化。
春莲抓住了月红的手:“姐,你变了!”
张月红愣了一下,用手捋了捋掉落眼前的秀发:“瞎说什么呢?怎么就变了?”
春莲盯着她的双眼看着他:“以前你从不打扮自己,从来不舍得买这么昂贵的衣服,更不会擦唇膏,抹口红!”
“看你这话说的,难道姐姐就不能打扮打扮自己吗?”
“不,你真的变了……总之,我说不出来的感觉。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会,能有什么事呢?就是感觉最近压力挺大的,稍微打扮打扮,让自己心情好一点。”
春莲紧紧的抱住张月红:“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过的很苦,我也希望你过得开心点,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张月红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妹妹,我是你的姐姐,我怎么会连累你呢?放心吧!我会慢慢把日子过好的。”
两姐妹搂在一起,两眼泪汪汪。都说手足情深,此时此刻家里天翻地覆的变化,两姐妹对手足情深,这个词有了更深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