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以为,送走了茜香国使者跟贾探春,又安排好了贾环,一切就该平静下来了。对于贾家,黛玉不太担心,毕竟如今的贾赦远离京城,现在的贾琏,发奋上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就连春哥儿,跟兰哥儿,也都到了江南……
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六月六原是一个极好的日子,黛玉正领着大小丫鬟们整理书库,打算将书都拿出来好好晒晒。可谁知,林德家的满头大汗地匆匆跑来禀道:“姑娘,不好了,说是贾府东边儿的宁国府被人弹劾,圣上发了雷霆之怒,将宁国府……”
黛玉挥了挥手,阻止了林德家的话,很是头痛揉了揉眉心问道:“弹劾他们做什么?他们又没有个官职,不过是承这个空爵罢了。”
林德家的瘪了瘪嘴,才小声道:“说是,惜春姑娘的哥哥,家孝其间偷娶,国孝其间生子,还说……”林德家的还没说完,黛玉便不可置信的打断道:“偷娶?偷娶谁?还有这产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怎么没收到一点儿风声?”
黛玉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林德家的还没来得及回答,黛玉便又叹息着问道:“咱们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来给你报的信儿?”
黛玉问这话儿时,脸绷得紧紧的,林德家的见了也吓了一跳,姑娘很少发怒,平日里对谁都很是温和,也不太讲究那些个上下尊卑,可姑娘一旦发怒,还是很吓人的……
林德家的赶紧解释道:“不是给奴婢报的信儿,说是您堂表哥身边儿的大管家赖升媳妇过来了,说是求见姑娘,因想着姑娘在前院儿,虽说咱们府里的人都回避了,可到底说出去不好听,这不就说姑娘不在家,赖升媳妇求唐嬷嬷会王府去找王妃想想法子。”
黛玉冷笑道:“直接给我回了,这事儿不要再提,没得羞死人了!这样的事儿也好意思来求我一个没出阁的姑娘?”
林德家的愣了愣,也觉得很是荒唐,但仍旧补充道:“听说圣上派人将府邸都围了,当时在府邸里抓出不少官宦子弟。”说到这儿林德家的压低了声儿道:“说是在赌钱呢!”
黛玉一听就头痛,不住的摆手道:“这些都与咱们无关,咱们关好了门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说完黛玉也没心思再去晒书了,只吩咐道:“芷萱看着些,我躺会儿。”说着便歪在了美人榻上。
林德家的原本还想再劝劝,毕竟黛玉跟惜春好,谁都能看出来,此时惜春兄长出了事儿,黛玉若是不闻不问的,林德家的怕伤了惜春的心。
可如今瞧着黛玉是铁了心不会管的,想想也是,这样的事儿,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好多说什么。林德家的不由叹了口气叮嘱芷萱照顾好黛玉,便悄悄退了出去。
待林德家的走远,芷萱悄悄凑近黛玉耳边问道:“姑娘真的不管吗?若是惜春姑娘知道了……”
黛玉睁开眼笑道:“她们就是算准我顾忌着惜春的感受,所以才敢求到我门上来,殊不知不出事儿则罢了,要出事儿,我巴不得早点儿出事儿,趁着如今惜春在庙里守孝,事情闹出去也能博得个孝名。若是将来在事发,就有些不好说了。”
说到这儿,黛玉挑了挑眉语态更显轻松地笑道:“再说了惜春打小是在外祖母身边儿长大的,就是有什么污水也泼不到惜春身上来,别忘了,这边儿可是出了位皇妃,如今又为了国之大义,献出了一位和亲的郡主!”
芷萱看着黛玉眨巴着眼睛,神采熠熠的样子,心中很是好笑,忍不住泼凉水道:“怕只怕惜春姑娘不能理解您这份苦心,心里怄了您的气!”
黛玉瘪了瘪嘴道:“惜春若是连这点子都看不清楚,也枉费我跟她好一场了。”说到这儿黛玉坐起身吩咐道:“你让人去瞧瞧赖升家的走了没,若是走了你让唐嬷嬷给王妃送个口信儿,只说这事儿我知道了,别的什么也不说,王妃会明白的。”
芷萱想了想问道:“那要不要再给黄先生送个口信儿?省的到时候他们求到黄先生那儿去了。”
黛玉皱了皱眉头,有些头痛,自己与黄府牵连甚深,不仅仅自己是黄季云的学生,得黄季云庇护,就是贾琏,也是黄叔风的学生,而如今更麻烦的是,师傅黄季云还是五皇子的授业恩师……
想到这儿,黛玉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安排王妃那边儿,我这就给师傅写封信,一会儿你让林安亲自送去,一定要亲手交到师傅手中。”
芷萱点了点头,便行礼退下,黛玉也起身到书房中给黄季云写了封信,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以及想法都写在了信里。
黛玉刚写完,芷萱就转了回来,满脸怒气地冷笑道:“那赖升家的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真赖上了,在哪儿哭天抹泪地说要等您回来呢!”
黛玉见她那模样,不由笑道:“她既要等,就让她等好了,不过是一顿饭食罢了,她还能真格儿不走了?再说了,她不走,咱们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把事情安排了。”
说着黛玉沉吟片刻道:“唐嬷嬷那边儿既不得空,我想了想林安去找师傅,也太打眼了些,咱们去找杨嬷嬷。”
芷萱眼前一亮道:“姑娘这主意好!杨嬷嬷与罗姑姑原是旧识,去探望也说得过去。罗姑姑自然也不会将您的信传给别人的。”黛玉横了芷萱一眼,点了点她额头道:“瞧你这点儿出息!”说完黛玉便与芷萱俩往杨嬷嬷所住院子而去。
原本林平送贾环南下之时,杨嬷嬷便想跟着一块儿南下的,奈何天气变化,受了风寒,杨嬷嬷年纪也大了,就被黛玉给留了下来,虎儿却是跟着林平南下回去读书了。如今杨嬷嬷整日闲着,正觉得无聊,黛玉来找到她,自然很是欢快的便应了下来。
杨嬷嬷走后,黛玉想了想吩咐道:“别人我也不放心,若是唐嬷嬷能去自然是最好的,可如今唐嬷嬷被赖升家的缠在这儿不得脱身,我想着,还是你去王府一趟。”
芷萱听后点了点头笑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给姑娘把话转到,把事情办的妥妥儿的。”黛玉点了点头,叮嘱道:“记住了,可别多说其他!”
芷萱虽是不解,却也应了下来,收拾一番便让人架了马车往城里而去。黛玉庄子上,一连两辆马车驶出去,赖升家的不知道,但皇帝派来的那些个暗卫,却是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