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非军营中人吧,”姬姝微微一笑,扬起手摘下那鬼魅人影遮住容貌的那层厚实的乌青面纱,素手轻轻碾过面纱之上的兽状纹路,迂久,她眼神轻移至那鬼魅人影面纱下的面容之上,朱唇轻启道,“作为死士,你现下唯有两条路,一者服下你牙缝中的毒药自尽而亡;二者,投靠我。”
那鬼魅人影目光一暗,一时面沉如水,如同夜幕临降,乌云聚积,刹那后又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模样,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军师大人这是何意?”
“你不必急着否认,”姬姝凤眸微抬,眸底潋滟开水波激荡的锋芒,“且听我把话说完。”
“你适才被抓之后,本有机会自尽,但你没有这般做,若我所料不错,这说明了两点。”
“第一点,你对你主子的用途远不止刺探敌情那般简单,故而你主子令你必要时明哲保身为重,完成任务为轻,不必过于犯险;第二点,即是你本身怕死,并不敢丢命于此,自尽谢君。”
“可若是第一点,则自相矛盾,你主子若令你明哲保身,又怎会令你于牙根处藏毒。”
“是以,答案只剩下最后一处。”
“你本身惧死,我说的可对?”
姬姝缓缓走进一步,清冷的目光直直正对那鬼魅人影,似要射穿他心底,她眉眼带笑,声音不急不缓,还带着一丝惫懒倦怠:“所以呢……”
“所以啊,”姬姝伸手,屈指挑起那鬼魅人影的下颔,“所以若是你不投靠我,你便只能下地府。”
“不过你倒也不必过于忧心独自一人上路,过分清寂,若条件允许,我很快,自会送你那主子同你一道往生,做个同命‘鸳鸯’。”
“呵,”她漫不经心地轻笑,“有你主子那金贵身子陪你去死,想必与于你这为他做牛做马多年的人而言,亦算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军师大人欲要杀小的?”那鬼魅人影平和面容闪过一缕裂痕,反唇道,“军师大人难道不知,擅自杀害军营中的士兵,是何等的罪责吗?”
昭衍国令中,擅自杀死为国效命者,其罪当诛,倒非是军师无权处置一个小小的士兵,盖因杀死并未犯错的自己人,容易引起军心动荡,给乱臣贼子可乘之机。
“不怕,为何怕?”姬姝纯粹干净的双目中露出一抹迷惑,故作不解,微微歪了歪头,询问道,“我方才难道未曾同你说过吗?我断言你并非镇远军军营中的士兵,我着人杀死你,不过是为镇远军军营铲除异己,是为功臣,又何罪之有?”
那鬼魅人影闻言心下一凛,不由警惕万分道:“……军师大人又有何证据可证明小的并非军营中人?大人须知,无证诬告军中士兵,与杀害士兵以同罪论处。”
“我既敢出言肯定你不是军营中人,便自有理由,”姬姝笑容灿烂,宛如桃树上盛开的灼灼芳华,“你瞧,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