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之事已是后话了。
进宫归府时,姬元令陈公公亲自护送姬姝回府,以致于姬姝无法抽身,便只可再寻时机探查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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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姬姝盘腿坐在榻上,一手翻着话本,一手往果盘里抓果脯吃。
似看到什么有趣的情节,她眯着眼,弯唇笑开了。
古代的娱乐忒少,她几日前从原主床底掏到了几本话本子,走的是才子佳人风,她先还嫌内容狗血剧情老套,但瞅了几眼,竟发觉古代话本还颇有意趣——美中不足的是,再通俗易懂的话本子,里头仍有些她识不得的繁体字。
她旁敲侧击过,原主藏的这几本话本,握瑾怀瑜亦一无所知,可见在当世,女眷看话本子解闷儿一事,还是不能摆到明面上。
果盘摆在案几上,其间离她近些的果脯已被她消灭了个干净,摆在另一端的,因离她远,她摸了许久没摸到,竟一颗未动。
她正看到兴头上,懒得挪身去拿,便不再挣扎,欲要将手缩回来。
一颗梅子被人捻起,轻放在她掌心。
姬姝下意识地将梅子丢进嘴里,清甜的梅子香立时在口鼻漾开,她嚼着果肉,含糊道:“多谢。”
她再度伸手,这次果盘边沿都不曾触到,那人便又乖觉地递来一颗。
一盘果脯见底,姬姝这厢终于将话本子的末声阅毕,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却猛然反应过来——
等、等等!不对!
“你如何进来的?”
这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嘛!
旧时的杂役服已不再穿,沈辞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褞袍,褞袍由杂棉织成,质地虽远不及她满橱的绸缎锦衣,好歹能穿出去见人,瞧着也比先前见到的那一身暖和。
姬姝屋里烧得是上好的银炭,烘得满室热气。
沈辞苍白的面容难得显出一丝人气。
他指了指门:“奴见殿下看得入神,唯恐扰了殿下雅兴,故而步子放轻了些。”
“本宫曾吩咐过,若无本宫允许,任何人不能私自闯入主屋,你虽是本宫恩人,到了灼华阁,却也当遵循本宫定下的规矩。”
姬姝并不喜欢拿条条框框的规绳矩墨说事,但她此刻头疼得紧,便再顾不得那般多。
看话本一事若被揭发,于她好不容易演出的原主人设而言便是一场无妄之灾。
千里之堤,溃于足下。
她断不能给出这一分一毫的潜在危险。
沈辞好脾气地听完,而后拱手一礼:“奴初来乍到,并不知此事。”
他答得光明磊落,眼神干净,神情坦然,没有一丝作伪。
这使得姬姝反倒难以斥责——
明明是他私闯主屋在先,反倒显得她才是那个妄加揣度的小人。
“殿下在看话本子吗?”
沈辞余光落在榻上的书上,淡声询问。
“嗯。”
左右看话本子一事暴露,她高贵优雅的人设在沈辞面前已土崩瓦解,姬姝倒不再掩饰。
这是她的公主府,她有什么好怕的?
该忧心的是沈辞自己。
“可是三思斋的《南柯遗梦》?”
姬姝讶然,遂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道:“你也看过?”
古代竟有男子看这种偏言情类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