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何不请道士前来做法?”老嬷嬷提议道。
“不成。”平西郡老夫人是好面子的,虽然那件事情让她颜面无存,可是她还是不能丢了脸面,故而自是不同意。
且不论京城这处发生的琐碎之事,只说边关,两军对峙,僵持了整整两个时辰,君千羽只是注视着慕梓烟,并未做事抉择。
慕梓烟并不着急,越是如此,反倒越能让北青国信服,倘若君千羽太快决定的话,那么,对方会以为君千羽是在做戏,亦或者是他们早就串通一气。
而就在此刻,付蘅身后的兵士匆忙来报,“将军,敌军绕过边关,攻入了军营。”
“五殿下当真好计谋。”付蘅这下明白为何君千羽会迟迟不肯答应,原来是缓兵之计。
慕梓烟双眸淡然,不过眸低却闪过一抹赞赏,向着他即便被逼到这等地步,却还是想出了应对的法子,如此,即便是深谋远虑的付蘅,也不得不相信,君千羽是在拖延。
国公爷转眸看向齐二爷,“派去的人马可都撤回来了?”
“都撤回来了。”齐二爷低声应道,全因君千羽适才将手背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他才能明白君千羽的谋算。
“五皇子,我数十下,若是你不动手,我便动手了。”付蘅已经失去了耐心,冷声喝道。
慕梓烟依旧站着笔挺,虽然被挟持,可是目光坚定,并无半分地惧怕,似乎死亡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
君千羽不知道她为何能够在这等生死刹那之际还能表现出这般地镇定,可是,无疑是她的冷静让他更有时间去安排,确保能够将她安然无恙地救回来。
他看向慕梓烟,那红唇绽开一抹绝世的笑容,似乎天地之间只留下他那绝美的笑颜,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的眼与心,他低声启唇,“烟儿,八年前,你我便注定了不是吗?”
慕梓烟看着他双眸闪过的决然,此刻,即便知晓他这是在做戏,可是心里头却也生出了悲凉,她直视着他,三岁的事她的确不记得,可是她却记得他回京时初见他的情形。
“五殿下,八年前的事臣女不过三岁,当真不记得。”慕梓烟坦然地说道,“不过,你确定要如此做?”
“你知晓我要做什么?”君千羽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旁若无人地与慕梓烟便诉起了儿女情长。
慕梓烟勾唇一笑,“我劝你不要如此做,我不过一个平凡女子,又岂能让你这卓绝天下的五殿下连性命都不顾呢?你身后追随你的将士该作何感想?”
“倘若连自己中意之人都守不住,那我又有何颜面让这些将士随我出生入死?”君千羽直视着她,“烟儿,不论八年前的事你可否记得,可是,却一直存在我的心里,不论你是否接受,我君千羽如今当真众将士的面,问心无愧道,不论我今日是生是死,亦与你无关,我亦无悔。”
慕梓烟直视着他,双眸闪过震惊、凝重,这话不像是作假,而她却想逃避,暗自安慰着他这戏做的太过了,可是,为何心里却像是被针扎过,着实不好受?
慕梓烟欲言又止,只是如此怔怔地看着他,他纵身一跃,自马背上旋身而起,落日的余晖散落在空旷地大地上,霞光万丈,他战袍上血滴随着风似是展开无数娇艳的花朵,他扯下战袍,褪去银色的铠甲,拿起三叉戟,在众人惊愕地眸光中,刺入胸口,鲜血溢满了胸口,而他只是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慕梓烟仰头直视着,霞光映照在他瑰丽的容颜上,那眸子似是盛满了繁花,而他更像是云霞一般飞身而来,在付蘅还未反应过来时,他拔出胸口的三叉戟刺向付蘅,而后翩然落在她的身旁,自付蘅的手中将她夺了过来,将她护在怀里。
她仰头注视着他刚毅的下颚,还有那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优美的弧度缓缓而下,滴落在她的脸颊上,似是一朵荼蘼花绽放,那滚烫的血渗入了她的肌肤,犹如一颗石子激起了她平静的心弦。
她的声音带着丝丝地黯哑,“君千羽,你就那么想死吗?”
君千羽浅笑着带着她冲出敌军的阵营,还未来得及落下,那黑袍人突然从天而降,慕梓烟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到锦帛撕裂地声响,一把长剑自他的胸口穿透,他嘴角喷涌出滚烫浓烈地鲜血,将她的双眸染红,不,这不是她所看到的。
他抬起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双眸,用仅有的声音说道,“不要看。”
慕梓烟只觉得那掌心覆在双眸上,透着刺骨的冰凉,她抬手便要扯开,只觉得身子渐渐地向下坠落,而后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慕梓烟连忙将他的手扯开,却看见他始终将她护在怀里,却已经是没有半分地力气。
齐二爷领着人马赶到,黑袍人看向慕梓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地笑意,飞身离开。
付蘅见君千羽如此,便知他命不久矣,随即一扬手,便带着人马离去。
慕梓烟只觉得身旁的人一软,半跪在地上,她垂眸看向君千羽,“君千羽……你当真的?”
君千羽抬眸看着她,“烟儿……好好活着。”
他说罢便闭上了双眸,慕梓烟半跪着,扶着他,探着他的气息,当场愣在了原地,“君千羽!君千羽!”
齐二爷赶了过来,待看见君千羽已经没了气息,随即跪在地上,“五皇子去了。”
慕梓烟转眸看向齐二爷,又看向靠在自己怀中断了气的君千羽,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大小姐?”
谁在唤她?
慕梓烟缓缓地睁开双眸,待看清楚芸香的容颜之后,低声道,“五皇子当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