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吊在半空中的姜南苏丝毫没有把底下众人放在眼里,妖异的丹凤眼眼底冰凉一片,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眸子凉薄的看向台下众人,除去凉薄似乎还夹杂着一抹不屑,看向那些权贵的视线犹如在看蝼蚁一般。
就算被吊在半空中,姜南苏依旧佣懒矜贵,不慌不乱,好似即将受刑的并不是他。
“姜南苏,你的小阿姐怎么抛弃你了?
不是说着要护你一辈子吗?”一个经常跟姜南苏不对付的出言嘲讽道。
一个人出声,接下来便是无数人紧跟。
“林家公子怕不是说笑呢,姜家主当年不过一句玩笑话,你怎么还认真了呢?”
“要我说也是,人家姜家主根本没把姜南苏放在眼里,偏偏姜南苏还摸不清不自己的地位,连着破坏了姜家主好几门亲事。”
“这姜南苏也是该死,连着杀死了世家继承人,真当是姜家主会护着他一辈子?!
姜南苏也真的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可不是吗,现在事情败露。
姜家主大公无私,揭露了姜南苏恶行,待会姜家主会过来亲自降下天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论与姜南苏是否相识,都对着他充满恶意。
“姜南苏,直到如今,你还要坚持吗?”一道邪佞的声音在姜南苏脑海里响起。姜南苏微微扇动了眸子,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纯净之际的笑容来。
“要的啊,那是安白姐姐想要的,我怎么不会给?”
随着话音的落下,姜南苏想到了昨日,时隔三月初见姜安白的样子,姜安白一身红衣,红衣上勾勒着金色丝线,脚上也踏着暗红色的金靴,哪怕长发未束,也遮盖不了眼前人一身的雍容华贵,慵懒风华。
哪怕他的死亡,是姜安白一手策划的,但是他不会怨她,毕竟……是她将他从深渊中拽出……就算一开始就是姜安白算计的,但他,还是恨不起来……“姜南苏,你还在坚持着些什么?若是你把这身体给我,你哪怕要这个天下我都会夺过来,更别说姜安白了。
姜安白是我的,同样不也是你的吗?”
说着,姜南苏眼底深处升起一抹紫光,慢慢的,紫光就要溢出眼底。
姜南苏迅速闭上眼睛,压下眼底的灼热感。
“昀卿,你不过是我生出的一抹妄念,也要企图掌握身体主权吗?”
“呵。”昀卿轻笑出声,“姜南苏你不要逃避了,我是不是妄念你心底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姜南苏,这么多年了……你该让给我了,除非你想彻底被我吞噬,然后再也见不到阿姐……”
昀卿说罢,也没等到姜南苏的回应。
抬眸才发觉,姜南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那抹红衣少女。
说实话,昀卿是喜欢姜安白,但是并没有姜南苏那么喜欢罢了。
昀卿一直把自己和姜南苏分的清清楚楚,他唤安白阿姐,姜南苏唤他姐姐。
姜安白于昀卿来说,不过是吞噬姜南苏的一个契机。
与他而言,姜安白并不在他心上。
可他低估了姜安白在姜南苏心里的地位,这十几年,因为姜安白的缘故,姜南苏始终压着他,不让他苏醒。
就像昨日那般,昀卿可以留下强制姜安白嫁给他,但是姜南苏却放弃挣扎,随姜安白处置。
“从始至终,我姜南苏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是吗?”
“是。”
“姜安白,那么喜欢你的我,你让我做什么我会不愿?只要你一声吩咐,哪怕是要我死,我都心甘情愿。
可现在我想,这些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现在的结局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结果罢了。
只是可惜了,到现在我才发现,你姜安白从来都不是我的救赎。
你把我从深渊中救出,我愿以为那就是光,可后来我方才发现,那只不过是我心中的妄念罢了……光从来都不是光,它是再次把我推入深渊的梦境……”
“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又有何颜面祈求得到神灵的爱?
姜安白啊,从来都不是我的救赎……”
姜安白穿着一身红衣,头带金凤步摇,绝美的面容画着精致的妆容,宛如待嫁的新妇。
可是若是细看,姜安白眸子通红,眼眶湿润。
“你又哭了……”一身叹息在姜安白身侧响起。
姜安白抿了抿红唇,苦笑出声,“晚晚,你说日后你恢复所有记忆,会不会恨现在的我?
明明,我有能力护阿苏百年无忧,可是现在我却把他推入了险境,让他深受皮肉之苦。”
江晚晚再次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抱住了姜安白,柔声道:“我记忆里的姜安白,是雷厉风行,行事果断,不受外界影响的一代枭雄。
哪怕要痛失所爱,也不要因人改变自己的计划。”
话落,姜安白收敛了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江晚晚,“晚晚,看到现在的你……又仿佛看到了当年在师尊面前的我们。
无情无欲,薄情寡义……”
姜安白带着江晚晚走上了刑台,众人见到姜安白,都匍匍在地上,以示恭敬,“参见吾皇。”
姜安白微微抬手,而后神色清冷的看向立在姜南苏附近的将士,吩咐道:“行刑开始!”
话落,那人应了一声是,半空中的姜南苏被再次高高吊起。
姜南苏转动眸子,看向地上的姜安白,眸子里的深情敛去,一片平静。
“阿姐,我想问你……你可曾有一丝心悦于我?”
姜安白面容冰冷一片,红唇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未曾。”
瞬间,姜南苏面如死灰。
姜南苏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刑罚的降临。
昀卿:“南苏,吾问你,你可曾悔?”
姜南苏:“不曾。”
在姜南苏心里,哪怕姜安白怎么利用他,他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直到现在,刑罚来临之际,姜南苏心底仍旧对姜安白心怀期待,昀卿:“姜南苏啊,你可真傻。”
话落,昀卿便不再多言。
他在等一个契机,在等……彻底与姜南苏融合的契机。
他和姜南苏是一个人,但又不是一个人。
也可以简单的说,姜南苏是他幼时分裂出来的一个人。
也可以说是,他从一出生灵魂不太稳定,母亲在他面前惨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附魂生出他自己的意识,身体的主权在他的手里。
而他,大多数都在沉睡,修养自己的魂魄。
说出来也可笑,一个主魂竟然跟一个附魂要身体主导权。
大概,也是姜南苏太过喜欢姜安白了吧。
比起对姜安白的感情,昀卿承认,他远远不及姜南苏。
姜安白看着空中悬吊着的姜南苏良久,目光平静,毫无波澜,只有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刑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