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连心蛊?”
慕瑾辰蹙眉,涵儿未曾跟他提过她身中蛊毒一事,这个傻丫头,一定是怕他担心,才瞒着他的。
谷神医见他一脸心疼的样子,只觉这皇帝蠢的无可救药,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圣女与慕倾珏之间有连心蛊的牵绊。
还一门心思的想要置自己的亲皇叔于死地。
他淡淡开口道:“骨血为引,心脉相连,以命换命,母为子亡,是为续命连心蛊。”
“是谁这么恶毒,给朕的涵儿种下如此阴毒的蛊?”
慕瑾辰惊怒交加,他第一时刻想到了苏慕兮。
“一定是那个贱人,是了,一定是她,难怪她会心甘情愿的与涵儿换血,她就是来索涵儿命的。”
“换血?”
谷神医恍然大悟,那就没错了,连心蛊是以二人骨血为引,若其中一人周身的血都换掉了,这蛊自然就破除了。
但如此破蛊,只会加速种下母蛊之人的生命殆尽,根本不会如现在这般,将他所承受的伤害悉数返还给种下子蛊之人。
谷神医思忖片刻,眼神蓦地一亮。
难道说,是那个与顾雪涵换血之人以身犯险,主动介入了他二人的连心蛊之中?
但想想,他又忍不住摇头叹息。
世间还会有这么傻的人吗?
强行引蛊上身,那可是要付出惨烈代价的。
等等,血灵珠!
谷神医脑子里灵光一现,他好像知道那个臭小子要血灵珠是要做什么了。
慕瑾辰强忍住想要活刮了苏慕兮的冲动,急切地问道:“神医,那要如何才能解除这连心蛊?”
“皇上确定是要为圣女解蛊?”
谷神医晃过神来,有如看白痴一般地看着慕瑾辰。
慕瑾辰被他不敬的目光惹毛了,语气也没之前那般客气了,“神医此话何意?”
“圣女被种下的是连心蛊中的子蛊,换言之就是,她才是被续命的那一个,是受益方,只可惜阴差阳错,她与人换血,遭到了母蛊的反噬,伤害逆转,才演变成如今这样。”
“那要如何才能救涵儿性命?”
什么子蛊母蛊的,慕瑾辰听不太懂,他只想让他的涵儿好好的,别的一概不管。
“是不是把血换回来就行了?”
慕瑾辰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他简直要被气疯了,一切都是苏慕兮作的妖,那个贱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皇上当换血是玩呢?就圣女如今这副身子骨,再换一次血,还不立刻要了她的命?”
谷神医只觉一阵恶寒,这都什么东西,双标的很呢。
这蠢皇帝刚还嚷着让他给这顾圣女解蛊,现在知道这小白莲才是被续命的那一个,又急切地想要修复已破损的连心蛊。
天下的好事凭的什么都要给他们占了去!
“那该如何?”
慕瑾辰也是关心则乱,换血那日他是亲眼所见,过程有多凶险,他再清楚不过。
若再来一次,稍有不慎,涵儿的身子定是受不住的,不行,这法子根本行不通。
谷神医挺鄙视地睨了皇帝一眼,他捻着自己白花花的胡须,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老夫只精医术,不通蛊毒,但念在圣女儿时曾做过老夫数月小药童的情分上,老夫就开个方子给陛下,可缓解圣女每日的痛苦,但这法子治标不治本,要想根治,还请陛下等着你们那位神通广大的泠涯国师出关吧。”
“那就有劳神医了。”
慕瑾辰双手紧捏成拳,十分不甘地让内侍去准备笔墨。
谷神医龙飞凤舞地写下药方,便扬长而去。
他也不屑于跟这尊贵的皇帝陛下讨赏。
之所以会帮顾雪涵减轻一点痛苦,不是他有多滥好心,只不过是因为慕倾珏身上这三年来积累的乱七八糟的伤毒什么的,实在太多。
可别还没全部返还给这始作俑者,就让她嗝屁了,那就不妙了。
睿亲王府。
苏慕兮早早地准备好晚膳,打发人送去清风阁后,她就钻进了浴室里,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她。
暖香木堆砌的浴池里,她的身体浸泡在洒满了各种名贵药草的温泉水中。
温泉水很暖,但她的身体却是瑟瑟发抖,仿若置身于冰窟中,从内到外,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她手捻银针,刺入身体的几处穴位,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不知最近是太累了,还是怎的,她的意识在一点点的涣散,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些根本不属于她的记忆。
“孩子,娘亲无能,只能先保住你的肉身,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娘亲会在天上看着你……”
“小莞,你停手,你这样会没命的,听话,我们不要这个孩子,我只要你活着……”
“阿言,我们月氏一族,一生只能诞育一子,我必须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我生命的延续,你一定要善待于他……”
“不,我们还有年儿,年儿自幼父母双亡,视你我为亲生,你忍心让他这幺小就没有了母亲吗?”
“小莞,我们有年儿就够了,你说过的,会一直陪着我,你们月氏一族信奉月神,最重诺言,你怎可毁诺?”
“对不起,阿言……这一次我真的要食言了,下辈子,换我来寻你……”
“彼岸花,阿言,记住彼岸花,它会指引你找到我们的孩子……”
……
苏慕兮陷入别人的梦境中无法自拔,在看到那个看不清长相的女子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剖腹取子,血崩而亡时,她竟忍不住喃喃唤道:“阿娘……”
“阿辞……你醒醒……”
就在她情绪即将崩溃时,她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中传来男人熟悉低沉的嗓音。
“慕慕……”
她努力想睁开眼,心口却疼的厉害,身体更是冷的让她的牙齿都开始打颤。
那个梦很真实,却也是别人的梦。
她好羡慕那个孩子有个可以为他豁出生命的母亲。
而再反观她的生母,却将自己一身的毒素过继给她,之后又狠心将她丢弃。
那么她算什么?就只是一个承载寒毒的容器吗?
多么可笑,她的出生,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