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来了。
原身是不是无才无德,别卿筠不清楚。
但是她却很明白,她自己是半点文墨也不通的。
除了字写得稍微好看点,那是小时候被父母抓着练过,别的什么乐器也好,舞蹈也罢,她是一窍也不通。
这可怎么办?
别卿筠顿时愁得头疼。
而这边,旁观的人还在等她的回答:“若真是谣言,别小姐不妨趁此时一并澄清了。正好,咱们大家伙儿都在,不如,姐姐给我们众人,弹奏一曲如何?实在不行,吟诗作对,笔墨丹青也可。”
这么说,就是执意要别卿筠在众人面前露一手了。
但是没有的东西,强撑着门面本就没用。
因此别卿筠并不打算当中表演,并且如实相告:
“关于我才德这一点,不得不说,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确实不通诗书,不习女红。这并非谣言,乃是事实。”
话方出口,她意识中的系统就先叫了起来:
“警告警告,宿主您的行为与任务目标大相径庭,很有可能无法完成阶段性目标,将会扣除积分!”
别卿筠:“……”
她无奈地让系统闭上嘴:“别吵,这时限不是还没到呢么,你着什么急?等着瞧好了,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反观那些个世家小姐,听见别卿筠竟是如此坦然承认,不禁愣在当场。
她们的本意,就是想让别卿筠出丑。可是现在,她本人已经承认,自己是胸无点墨的庸人,倒教人无话可说起来。
显得好像是她们在故意找别卿筠的难堪似的。
而别卿筠这样说之后,众人也不好再叫她表演个拿手绝活。
否则就是强人所难。
到底都是官宦世家的女儿,父辈们在官场上都是打交道的,要是闹得太难看,也让长辈们相处尴尬。
于是,那为首的周姑娘和刘姑娘只得对视一眼,就此作罢。
不过经此一事,倒教别卿筠上了心。
系统说,三个月内就要全京城都知道她的美名。
而眼前的春猎就是一个好时机。
但是问题来了。
在众人面前,她应该立一个怎样的优秀的人设呢?
才貌双全?
这个不行,才德她没有,貌又比不上别卿婷。
况且,别卿婷立的,也是才貌双全的人设,这个就撞了。
洒脱不羁?
这个特点,放男人身上,那就是潇洒隽逸,放女人身上那就是疯病,得治。
贤良淑德?
这个优点没什么特色,而且贤名得靠日积月累积攒下来,那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除非现在立马有人遇到危险,让她以身相救,否则这事儿办不成。
既然如此,她应该怎么办呢?
就在她苦思无果的时候,校场中央的舞台上,已经有各色舞姬跳起舞来,还有一名世家女子自请演奏。
听着耳边的丝竹声,别卿筠心想:才艺表演这一块,是行不通的了,还是得另想办法。
紧接着,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说,春猎是个好时机呢?”
除了人员聚集,调笑玩乐之外,春猎更重要的一点是,狩猎。
而列场上,所有人都能展现捕猎的能力。
想到这里,别卿筠当即拍了下手,心道: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猎场啊,打猎啊!
她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借助打猎来扬名呢?
若是她能在此次春猎中,抓到最难以捕捉的猎物,岂不是能一举扬名?
而且刚才皇帝也说了,女子若有意愿,也可参与。
这说明了,若是能打到好猎物,连皇帝都是赞许的。若能得到皇帝的嘉奖,还怕美名传不出去吗?
“我可真是聪明。”
她一张口,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周围的人都纳闷地看了过来。
别卿姗愣了片刻,这才问:“长姐说什么?”
别卿筠:“……”
她尴尬地站起来,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们接着看,接着看。我有点闷,出去走走。”
一面说,还一面往后退,这样一路退到了屏风后面,也就是刚才谦王所站的地方。
隔着一道屏风,那几名官家小姐纷纷探头望了过来:
“别小姐这是上哪儿去?”
别卿筠:“我去那边透透气。”
说着,便一矮身,躲到了树后面,随后拐进一条弯曲的小道,身影便隐匿其中,不见了。
*
任定宗是避着人到林子里来的,他的举动没有惊到任何人。
当然了,就算是他想,也不见得有什么人会在意他。
那个坐在高位上的中年男人,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但是从小到大也没怎么看顾过他。
打小,他便养在龙鸣巷里,身边陪伴的只有嬷嬷、宫女和太监。
与其他皇子不同,他们都有母妃,有皇帝的宠爱,唯独他没有。
他的母妃不过是皇帝下江南时,带回来的青楼女子。而这个青楼女子还十分的不识相,入宫之后,残害皇嗣,最终落得贬为庶人,杖毙的下场。
从此,连皇帝也不待见他这个亲儿子。
或许在皇帝心中也曾怀疑,他是不是皇室的骨肉。
毕竟他的生母可是青楼的头牌,指不定早在外头与人珠胎暗结。
如果是这样,也正好能解释,为什么皇帝对他这个亲儿子不闻不问二十几年。
年纪尚小的时候,任定宗还问过自己,为什么偏偏他与别的皇子所受待遇大相径庭。后来年岁渐长,他渐渐地品出味儿来。
大抵皇家就是这么个无情冷血的地方。
天子所谓的温情,心情好了就给,心情不好了就不给。好与坏,都得受着。
这样冷漠的高傲,任定宗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于是每逢这样热闹的节庆或者庆典,他都躲着人走,求个清静地方。
就连这次的春猎也不例外。
春猎么,无非就是打打猎物那一套,没什么稀奇。还比不上今天碰上的人有意思。
那个别府的大小姐,叫别卿筠的。
说起来,他的三哥可真是好运,有京城第一美人爱慕于他,还有定国公之外女这样的好姻缘。
不愧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不过可惜了,那别卿筠似乎变得与众不同了。
具体何处不同,他也说不上来。不过料想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与亲妹妹争夺同一个夫婿。
若是他们的婚事就此作罢,三哥少不得要丢了定国公府的支持。
任定宗走在林间,一面喃喃自语:“倘若定国公府能为我所用……”
话未说完,便闻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哎哟!”
他回过头,赫然见得几步开外倒下的女子——
可不就是别卿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