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月几次想按父亲吩咐的给家里写封家书,可每次提起笔时又不知该如何讲述最近的事情。说实话的话,必然会让她们操心,说假话的话,又太过容易被揭穿。
虽然盖太守在阅兵时,当众给了蹇校尉等人没脸,倒真没因此而被打击报复。若非之后圣眷越发深厚,司隶校尉张温这个请陛下派盖太守任京兆尹到长安整治风气的折子,还得不到那么多宦官推波助澜的。
不过盖太守也是个狠人,到了长安直接办了犯下贪腐等罪的中常侍亲眷,谁来求情都是白搭。最后甚至闹到殿前,万幸陛下也有心整治吏治,下旨连那位中常侍一起处置了。
如今想来虽然不过寥寥数语,可其间的惊险与重压也属实难过,尤其她这个小学生还要兼顾照顾哭包盖夫人。
贾月叹了口气,想将笔放下时,却听房门外有人笑道:“嘿,你怎么比我还老气横秋的?”
听出是贾诩的声音,贾月忙将笔放好,起身抱怨道:“真是的,父亲你也不怕我糟蹋了纸,没听说长安纸贵么?”
贾诩提着一个小布包,边往屋里走边打量了几眼到了跟前的贾月笑道:“你这孩子越发没良心了。休沐我不跟着他们去喝酒,回来瞧瞧你还不对了?”
贾月边催贾诩去内间更衣,边去厨房热了水端来抱怨道:“昨晚上夫人就说你今儿肯定要回来,让我不用过去伺候着了。父亲,你说你爱宅家就老实跟外面说,何必拿娘和我当借口?搞得我俩在别人心里简直是母老虎和传话精。”
隔着内室屏风,贾诩倒不甚在意的笑道:“用你往常的话来说,惧内二字简单有效啊。”
贾月将仍冒着热气的水碗放在外间踏桌上,从墙边柜子里取了个坐垫在对面放好,才哼了一声:“我以后要是因为名声嫁不出去,您老家到时候可别养的抱怨。”
换了身衣服的贾诩绕过屏风出来,目光中倒是多了几分打趣:“我倒是不介意养你一辈子,可总有人不给机会啊。之前要不是我和夫人身边人打过招呼,你这会就是戏夫人贾氏了。”
听他提起此事,贾月倒是皱眉追问起在对面坐下的贾诩道:“之前闹闹腾腾的,我也忘记了,你把我许给凉州的谁家了?”
贾诩摸了摸水碗,嫌弃的看了贾月一眼:“现在不清楚,以后才知道。”
贾月抿了抿嘴,也回敬了个嫌弃的眼神:“我看啊。是现在不知道,以后没盼头才对。”
对于贾月的话,贾诩微微叹了口气:“你当你是蔡昭姬啊?这些事传不到家里去的,就算传到了也无所谓。如今不比以前,另娶改嫁再寻常不过。”
贾月不由嚯了一声:“盼着女儿二嫁,你这可真是亲爹行为。”
贾诩端起水碗喝了一口,哈哈笑道:“这事啊,你就别瞎担心了。横竖亲爹我不会当苏护,卖了你们兄妹三个的。”
贾月刚要再说话,就听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男人急切的唤道:“贾舍人!贾舍人,你快来!听说好像有从京里来的执意,太守他拒——”
冲进门的人瞧见贾月忽的闭了嘴,只是目光焦急的盯着要找的人看。贾诩将碗中水一饮而尽,脸色凝重的冲贾月点点头便起身往门外走。
贾月想问又担心不合适,便追到门外喊道:“父亲,你的东西忘了拿!”
跟来人快步离开的贾诩头也不回,只是提高些了声音:“那是给你添的冬裳,你收好就去夫人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