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张贵妃得到皇帝翻牌的时候,她便吹起了枕旁风:“万岁爷,听说丞相要娶一个民间的厨娘?”
“是有这事。”皇帝随口说。
张贵妃道:“这楚灏到底是元嘉长公主的儿子,您的亲外甥,他娶一个厨娘,门不当户不对的,您同意么?”
皇帝说:“娶平民女子也无所谓,只是必须要查清她的本家跟旁系,都清清白白的话,朕就允了。”
皇帝心想的是,让楚灏娶一个平民女子,总比他按照元嘉公主的安排,与一个势力不小的家族联姻要好得多,楚灏如今掌权的范围,是正好合适,不能再多了,否则他没法高枕无忧。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元嘉公主也提过要他给楚灏和淳于娅楠赐婚,他没有答应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他总说要给楚灏找一个邻国公主的原因。
张贵妃一听皇帝要允,立即道:“可那厨娘自己就人品不过关!臣妾昨日听说,京城有一名厨娘很擅长料理,便在今日派人去请她,去的公公是客客气气的,可她倒好,用了丞相的名义来压,众目睽睽之下就将公公给赶了出来,还诬陷臣妾请她进宫是要害她,说什么会有去无回,害得民众对臣妾颇有怨言,去的公公也不敢与她理论,赶忙回来了,而且她酒楼里,还摆着万岁爷您送给丞相的五芒方鼎,她还说,那东西是万岁爷您赏赐给她的!”
“有这事?”皇帝问。
张贵妃立即说:“千真万确!臣妾原本还不知道那厨娘与丞相的关系,是她自己搬出丞相的名头,又让臣妾宫里的人吃了瘪,臣妾这才让人去调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丞相请求赐婚的人,难怪她对公公说,我堂堂丞相夫人如何如何,原来她是已经拿下了丞相,怪不得在外那么招摇呢!而且她说是厨娘,又有酒楼,实际却好像是借着丞相在做生意罢了,她酒楼的客人全是年轻男子,她自己又生得狐媚,怕不都是为了去看她的。”
张贵妃越编越离谱,她想着,反正那个厨娘恐怕这辈子都到不了皇帝的跟前,也不可能有机会为自己辩解,所以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听到这里,皇帝才皱起了眉头:“这种女人怎么能要?”
他还需要楚灏帮他办事呢,可不能让一个狐媚女子影响了楚灏的工作效率,以及楚灏在外的名声。
见皇帝有所反应了,张贵妃便趁热打铁道:“是呀,红颜祸水,最是能败忠臣了,现在她还没得万岁爷您的赐婚呢,就如此高调,没两些厨艺,还让丞相给她赐字“天下第一楼”,若他日成婚了,她岂不更是要无法无天?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借着丞相的名义做出什么事来呢!”
张贵妃说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皇帝看她一眼,皱起的眉头却又松开了,他心想,如此神色,倒更像是栽赃陷害了。
皇帝于是道:“朕已经派人去查她的底细人品了,若她当真如爱妃所说那般,那朕必然不会给她祸害楚灏的机会。”
张贵妃顿了一顿,语气低下去了些:“这样,自然最好了……”
就在张贵妃等人忙着在皇帝面前给朱莺莺扣罪名的时候,朱莺莺正跟着清苑酒楼资历最老的师傅——刘师傅,学习南北料理一百零八式。
“这一道是、炝茭白,炒勺热油,花椒炸糊,取出弃之,辣椒,炸黑,酱油,烧开,往这个拌好的茭白上一浇,盖盖子焖小会儿,成了。”刘师傅边做边说。
朱莺莺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这时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刘师傅知道朱莺莺厨艺高超,能把创新料理做得好吃,甭管传统料理会不会,总是一点就能通的,而且他看朱莺莺上手做过两道传统菜,她的基本功很扎实,明显是料理世家出身。
所以刘师傅也不浪费时间,立即开始下一道菜的示范。
在准备食材的时候,他对朱莺莺说:“朱师傅,您这一天要记三十道菜的,会不会太累了些?”
“没事。”朱莺莺说,其实她只是要弄清楚,南北料理一百零八式到底是哪些菜而已,像刚才刘师傅做的炝茭白,她以前家里的中餐馆菜单上,也有这道菜呢,就连做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想着朱莺莺又说:“现在都九月初一了,离厨艺大赛只有八天的时间,我若不一天记三十道菜,怕是来不及呢。”
刘师傅开始切菜了,接话说:“第一楼也真是的,通知个厨艺大赛,也该给人一些准备才是,哪有只提前十多天的道理?”
朱莺莺笑着摇摇头:“十多天也不错了,起码没叫我第二天就去。”
刘师傅说:“他们肯定是想挫挫朱师傅你的锐气,钟祺那一年在厨艺大赛上做的南北料理一百零八式,可谓是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如此他们都不敢给朱师傅你多准备的时间,肯定是想以大差距来赢你,估计想在初赛或者的时候就将你刷下去,这样你就进不得决赛,也就没法展示你所擅长的料理了。”
朱莺莺没说,其实传统中餐她也有信心的,她只是问:“钟祺的南北料理做得那么厉害?”
“嗯!”刘师傅重重点头,“他是御厨世家出身,他的厨艺,等于是从御膳房里学来的,当然是让一众民间厨师望尘莫及,且他此人不好钻研新料理,只在这一百零八道菜上下功夫,那年厨艺大赛我在现场,也得尝到了他所做的菜,那滋味,实在教我难以忘怀,我做菜四十年,这辈子都达到不了他的高度了。”
“这样啊。”朱莺莺若有所思。
她想到,如果钟祺是只做这一百零八道正菜,那么她那日去第一楼吃的早点,尽管是按照菜单全上一份的程度,里面恐怕也没有出自钟祺之手的作品。
这样的话,她还是对钟祺的厨艺一无所知。
登峰造极的境界?
倒让她有些期待了。
刘师傅见朱莺莺若有所思,就又说:“不过朱师傅你所做的牛排,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只是按厨艺大赛的老规矩,应该是不能与南北料理同时比,否则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