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排选手执意要换座位,朱莺莺于是走到钟祺的旁边坐下了。
第一排视野开阔,果然能将露天灶台上,二十位师傅们的操作看得一清二楚。
朱莺莺专注的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钟祺的不自在。
而钟祺从朱莺莺落座后,目光就不自觉的想要去看她,但每次都是瞥一眼,又迅速的收回。
这个厨娘,他心想,怎么能在灶台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钟祺就算是对着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其实他是被朱莺莺的美貌所吸引,而不是真要站在同行的角度谴责她。
连续瞥了十几眼之后,钟祺忍不住开口了:“你穿成这样能做菜么?”
他的语气是绝对的义正言辞,仿佛很看不惯朱莺莺的着装似的。
钟祺声音不小,坐在前两排的第一楼厨师都听到了,所以他们好奇的看过来,这时朱莺莺也回答了钟祺的话:“可以呀,我带了围裙呢。”
朱莺莺不以为意的样子却让钟祺更不自在了。
他心想着,一个姑娘家,说话时这么坦率的直视着男子是不是不太好?她难道不知羞的么?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算了,还到处乱投秋波的么?!
当然钟祺不敢把心想的话说出来,他稍微推想一下就知道了,若对朱莺莺说出这种话,她一定会狠狠的批评反驳自己。
说不定骂人都有可能。
毕竟钟祺也有听说,在清苑酒楼用餐的客人,只要对女工说话严厉一些,都会被朱莺莺抓着理论,直到服输为止。
钟祺不知道的是,那些话不是严厉,而是难听和不尊重人。
在如今的大梁,对抛头露面在外工作的女子,人们总还是不认可的,言语轻佻和讽刺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此时的清苑酒楼内,就正经历着这样的事情。
女工小柳才给一桌两个男子上了菜,其中一人便趁机摸了一把小柳的手,小柳当即质问:“你干什么?!”
“干什么?”那男子贱笑着回,“你在外面卖,不就是让人摸的么?”
小柳瞪着来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京城人都知道,敢在清苑酒楼里骚扰女工,下场绝不会好,一般偷摸多瞧两眼的也就算了,如此明目张胆找事的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嫣红远远的就见到了这边的情况,所以她立即走了过来,问小柳:“发生什么事了?”
小柳本就打算找她,这时便立即说:“嫣红掌柜!这个人非礼我!还说、还说我出来卖的!”
小柳愤怒又委屈,与大多数女工一样,在遭遇这样的情况时,她虽然又气又急,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身体也好像僵硬了一般,若不是嫣红主动过来问,她恐怕还要继续傻站着。
“非礼哪里了?”嫣红立即问。
“他摸了我的手。”小柳说。
嫣红便对着柜台方向道:“姑娘们!”
被朱莺莺赐了红腰带的女工打手们,此时便都从柜台里跑了出来,她们中有常年劳作因此力量能赶上一般瘦弱男子的,有天生健硕生得块头大的,有脾气暴躁下手狠厉的,还有一个出身武堂的练家子。
朱莺莺深知,女子会对外,不能还是展现刻板的女子柔弱的形象,这一点,从她招募女子会成员时的五个条件中就有提到,所以她也早就有意在女子会中筛选有力量的人,组成女子会自己的武力保障。
这样的保障也许不算强,但却能震慑一些不怀好意的男子,起码不会让人觉得,女子会一定很好欺负。
姑娘们才冲出来,惹事的两个男子也已经站了起来,他们其中一人一下掀翻了桌子,指着嫣红的鼻子道:“怎么的?还想动手是不是?”
“抄家伙!姑娘们!”嫣红立即说。
“好!!”
姑娘们立即从红腰带上取下来大棒槌,人手一棒,对着两个男子使劲招呼,两男子本来还气势汹汹,忽然被十几个大棒子当头打下来,也蒙圈了。
“干什么?!啊!啊!”
“你们……我打死你!”两男子的其中之一明显更厉害些,忽然他从蒙圈中缓过神来,抓住了其中一个女工,右手狠狠勒住女工脖子的同时,左手也朝那女工脸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啊——”
瞬间,头破血流。
嫣红立即察觉了不妙,这两个人不是一般的食客,明显也是哪里来的练家子!若是硬拼,女子们哪能是他的对手!
“杀人啦——”食客当中有人喊了一句,大家看到这样流血的场面,也知道不是小打小闹,连忙往外跑去。
而这时,嫣红也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男子的后颈狠狠的扎了下去,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可能眼看着女工里出现伤亡,不久之前,朱莺莺还特地告诉过她,要将女子会交于她全权打理一段时间,她不能让朱莺莺失望,也不能让一起同甘共苦的姐妹们失望。
簪子没有扎到要害,但那男子也吃痛的放开了挟持在手上的女工,嫣红想到朱莺莺对她说的一贯宗旨:
打得过才打,打不过就跑。
她立即喊:“快跑!走!”
红腰带女工们还捡了附近的板凳砸向两个男子,为嫣红争取了时间,一群人往外跑的时候,两名男子中厉害的那一个,还捂着受伤的脖子快步追来,他另一只手甚至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这下完全不再伪装了。
他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食客,而是淳于娅楠派来找清苑酒楼麻烦的人。
他才是专业级别的打手。
就在这人快步追上女工们,并且抬起的匕首将要刺中跑在最后的那名女工时,他的匕首忽然在半空中被一把剑的剑柄给挡了下来。
明明是电光火石之际,来人却好像是漫步一般的跨入了小清苑的门槛,他右手将剑举至半空,堪堪与那只意图伤人的匕首撞在一起,产生的作用力使得手握匕首的男子往后弹出去几步,一个脚步不稳就跌坐在了地上。
“什么人!?”淳于娅楠派来的打手猛然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