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朱莺莺。
应丰看向她,笑说道:“好,我检查一下。”
他走过去,倒是真的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朱莺莺处理完毕的十个光鸭,然后他煞有介事的沉声说道:“嗯,一根杂毛都没有,很完美,看来这七天假,还是得记在朱师傅你的名下了。”
应丰这个鲜少踏足后厨的少东家所说的话,其他师傅们当然是不信,但等他们先后起身,都凑过来看了朱莺莺的成果后,他们就没话说了。
“怎么样?是朱师傅最快吧?”应丰看向众人说,然后见众人脸色都挂着明显的失落神情,他又说:“不过做事得有始有终,虽然朱师傅已经获胜,但你们也得把十只鸭子全处理好啊。”
“是……”他们低低的应声,脸上更失落了。
在一片唉声叹气之中,每个师傅都交出了十只光鸭,不过朱莺莺没给他们太多失望的时间,很快进入到下一流程:“下一步是调脆皮糖浆,请师傅们拿着鸭子跟我回后厨。”
宰杀鸭子的活虽然可以招临时工来做,但从调浆这一步开始,就必须得是专业的厨师才能跟上标准。
而且朱莺莺心中有数,接下来的每一道程序,她都会在一旁起到监督修正的作用,不过她不说,由应丰来说。
比如在调浆这一步,应丰会轮番尝过味道,然后挑出其中与朱莺莺不同的来:“味道不对,怎么跟朱师傅调的不一样?必须照着朱师傅教的标准做!学都学不一样的话,还怎么想着能超越呢?当然以朱师傅做的为准备了!不然不是白送朱师傅去京城一趟了?”
再比如挂浆的时候,朱莺莺发现谁的操作不够规范,就会给应丰使眼色,应丰便会在旁督促:“全师傅,你这手法是不是不太对呀?你看看朱师傅的。”
这时候朱莺莺才会顺势说:“全师傅,挂浆匀不匀,看表面的糖色匀不匀就知道了,最好还是一次就能浇了全身,反复几次,这样挂的会更好一些。”
醉香楼到底与清苑酒楼不同,朱莺莺在清苑时几乎是说一不二的,但回了醉香楼,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厨而已,还想强硬的安排整个后厨的人员,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醉香楼的师傅们,虽然在赌约上不与应丰站同一条战线,但应丰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他们听了都会心服口服。
很快五百只鸭子都挂浆完毕,上了钩子之后,就是进通风房通风,然后这时,朱莺莺拿出了店里的风箱:
“师傅们,咱们五人一组,每次两组,一门一组,拿着这个风箱,往里吹暖风,加速鸭胚的风干。”
她安排的这一步骤,让众人都是不解:“怎么这也是厨艺的一部分么?”
“怎么不让它自然风干呀?”
“难怪烤鸭师傅要独出一支,这宰鸭子、拉风箱,一个都不是轻松的活儿啊!”
“朱师傅你怎么想了学这个菜回来呢?”
朱莺莺捡了重点的地方解释说:“自然风干当然也是可以,只是临江城入了冬,又湿又冷的,等自然风干,味道就肯定没那么好了。”
她是认真的在说明,应丰却在这时接了一句嘴:“所以你今天穿得这么保暖呢。”
他语气里带笑,是因为朱莺莺今天这一身,完完全全是复刻了村里富农的装扮。
不论是厚实到显得臃肿的布料,还是不拘小节的直上直下的版型,亦或是土气十足的配色和大个儿的铜钱绣花,都是村头地主最喜欢的配置。
被应丰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发现,朱莺莺今天打扮得尤其富贵。
“噗嗤,朱师傅,你这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审美是提高了不少哈,没发现你今天这么像个财主呢!”
“哈哈哈,朱师傅,难道今年京城里流行这个?”
“该说不说的,这身衣服肯定不便宜!”
“一下就上了档次了呀,哈哈……”
众人在笑,朱莺莺却不以为意,甚至她还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才说:“这衣服是挺保暖的呀。”
虽然是不好看,但她穿了小半天之后就发现,舒适度那是杠杠杠的!
“你们真别嫌这衣服丑,好穿着呢。”朱莺莺又说。
若非在重要场合,或者心仪的男生面前,朱莺莺是无所谓装扮如何的,私下里的她一直都是怎么轻松怎么穿。
这时众人都是真心觉得好笑,朱莺莺也是真心在为她这套地主服说话。
当然笑过之后,师傅们还是得拉风箱。
因为应丰又发话了:“好了好了,快点分组,我还等着看你们做京城烤鸭。”
师傅们于是在通风房的前后门,对着里面的五百只鸭胚拉起风箱来,而这时在香满楼的门口,马香园正光明正大的站在街上观察醉香楼今天的动向。
自信满满觉得应丰一定会输的乔玲玲,此时仍是跟在她的身边。
“这小子,怎么还不给店里开门?”马香园看着醉香楼紧闭的大门说道。
乔玲玲跟着她的目光往前看,不以为意的说:“伯母,应丰他连门都懒得开了不是更好,这样他醉香楼的收益,就更比不上香满楼的了!”
马香园却皱了皱眉,说:“可是我听店里的伙计说,他昨天傍晚卖了一批京城烤鸭,把我们店的客人都吸引出来排队了,甚至还有很多人没排上的,在外面空等了好久才走。”
“啊?乔玲玲立刻惊讶,“您什么时候听说的?”
“你刚才去车上拿披风的时候。”马香园说,这时她的语气温柔了些许,因为乔玲玲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儿媳人选,她凶谁都不会凶她。
乔玲玲停顿了片刻,又问:“那……又怎样呢?他卖京城烤鸭难道就能赢过我们了?他可是半个月都没有什么营收,落后我们那么多,还能追上来不成?”
乔玲玲同样是个养尊处优的年轻人,但与家里安排接班的应丰不同,她对于经营是半点的概念也没有,所以此时的她,根本理解不了马香园脸上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