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刘田生也来到了衙门,跟朱苗苗不同,他没有半点觉得对不起朱莺莺的意思,与朱莺莺对视时,他还稍稍抬起了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刘田生倒也真买了早餐,不过是三个最便宜的大白馒头,他自己从包装纸里拿出来一个,剩下两个递给了朱苗苗。
朱莺莺看到他还安排妻女吃饭,就转头看向了别处。
这时有人推推她的大腿,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刘小花。
刘小花一只手拿着馒头放在嘴里啃,另一只手拿了另一个馒头递给朱莺莺,说:“姨娘,这个给你吃。”
朱莺莺没有接,而是看向朱苗苗,她见朱苗苗正盯着刘田生手中的馒头咽口水,就知道是朱苗苗教刘小花把馒头拿给自己的。
朱莺莺当然不会饿着肚子来县衙,她早在外面吃了饭馆的早点,但朱苗苗宁愿自己不吃,也要让给她一个馒头这点,也让她稍稍触动,她于是蹲下身对刘小花说:“拿给你娘吃,你跟她说,姨娘不饿,姨娘吃过了。”
“好~”刘小花又迈着小短腿跑回去找朱苗苗了。
为了避免在县衙里吵架甚至动起手来,朱莺莺一直避免跟刘田生说话,也不去看他,又等了好一会儿,王二柱和吴秀芬,终于带着他们的儿子王铁生来了。
一走进来,本该与刘田生做一边的他们,却避开刘田生走到朱莺莺身边,吴秀芬看向她笑笑,说:“何必呢?你说咱们本来是一家人的缘分,干嘛要闹到公堂上,以后大家心里还落个不痛快。你老爹老娘呢?他们没来?”
朱莺莺不理吴秀芬,她的爹娘都超出古稀了,都不配在婚书上签字了,自然也不需要被官府传唤,这里面就没他们二老的事。
不过朱有得跟张翠兰倒是拎得清的,始终没有跟王家松口两家的婚事,不然朱莺莺岂不是被多方施压,非嫁不可?
当然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妥协的。
见朱莺莺不说话,吴秀芬也马上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她转头看向王二柱,其实还是在对朱莺莺说:“一会儿看你怎么哭!”
王铁生则是一直盯着朱莺莺看,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打量,他娘告诉了他,过了今天就马上可以安排成亲了,他终于可以摸到女人了,他得好好看看。
朱莺莺对王铁生打量的目光忍无可忍,但也只能是狠狠的瞪他一眼,多的也做不了。
好在开堂的时辰很快到了,有官兵过来将他们带走。
这种小案一般是在衙内的小厅里升堂,过程也没那么繁琐,很快与案件有关的几个人就各自在堂上跪下了,县太爷朱莺莺见过,还是跟上次一样大腹便便的样子,他往下瞧了一眼,问:“状纸呢?”
吴秀芬说:“在这里,大人。”
一个官兵过来收,吴秀芬马上把状纸递给他,因为状纸是她花钱请人写的,所以她自信满满。
县令呵欠连连,拿到状纸之后,他从上往下扫了一眼,语气随意的说:“判,被告朱大壮三日之内履行婚约。”
朱莺莺震惊了,这怎么刚升堂就宣判了呀?!
很快她想到,那天刘田生被楚灏带进衙门,县令也只问了一句,就判了刘田生坐牢三天,果然是符合他的效率。
朱莺莺忙道:“大人,小女子有冤情!”
县令看她一眼,问:“你是?”
“小女子是被告,朱大壮。”虽然不想,但朱莺莺还是当众说出了自己的大名。
县令“哦”了一声,“你有何冤?”
朱莺莺忙说:“这婚书是我的五姐朱苗苗的丈夫刘田生,与原告王二柱一家签署的,我本人毫不知情!就算婚约我无权决定,是以父母之命为准,那我父母双亲也还健在,此事并没有任何人征得他们的同意!再就算,是以我父母亲年过古稀无权签字,我家中也无可继承此权利的兄弟,签订权也该顺移至我大姐的丈夫,如何轮到我五姐的丈夫为我的婚姻大事做主?求大人明察!”
吴秀芬提前找了人写状书,朱莺莺也早就腹议好自己的说辞。
县令听她说完,道:“有道理。”
一旁的师爷却朝他走过去,指指与状书一并呈上的婚约书,对县令小声说了些什么。
县令的脸色马上变了,他语气严厉的问朱莺莺:“婚约书上有本县的县章,你的意思是,要蔑视当朝律法嘛?”
朱莺莺只好说:“小女子绝无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县令打断她,“难道县衙盖章通过的契约书,还会让你有冤情嘛!”
朱莺莺没说话了,因为她无话可说。
很明显,从王家能在婚约书上盖上公章开始,他们就已经赢了,而之所以能盖上,自然是花了钱打点。
于是被县令匆匆宣判,内容与最开始一模一样。
三日之内履行婚约。
朱莺莺待在升堂的小厅里,好一会儿不肯走。刘田生走得最急,朱苗苗一边要追上他,一边还回头看看朱莺莺,王家人则是心满意足,吴秀芬对她说:“明天我会带我儿子再去你家,你最好提前跟你父母亲说一下这个好消息,还有,你别出去躲,躲也没有用。”
王铁生跟着说:“成亲了,我要摸小手。”
“摸什么都行。”吴秀芬说着,拉起还想去抓朱莺莺手的王铁生,边走边说:“成亲了摸,成亲了才能摸。”
现在他们占理,可不能变成不占理的那边。
朱莺莺站着不动不是伤心难过,或者心灰意冷,她是在想,要如何解决当下的难题。
这张婚约书的签订过程肯定有不合理的地方,朱莺莺想,不然在她提出质疑的时候,县令不会第一时间说了“有道理”,至于具体是如何不合理,她必须去找人问一问。
很快有人催促朱莺莺离开,朱莺莺于是先出了衙门。她去街上问了好几个人,终于在附近找到一个状师。就是帮忙打官司的,古代的律师。
状师也没个店铺,就摆了个写字的摊位在外边,朱莺莺姑且先给了他两文钱,在他对面坐下,把情况与他说明了一下。
好在状师还算专业,他很快就开始给朱莺莺解答:“首先,你父亲的年纪确实已经不能签婚约书了,这没错的,再者,你五姐的丈夫继承了签订权,这个成立,因为婚约书上还有你五姐的画押签字,如果没有才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