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钦差大人的一声“退堂”,众人纷纷跟着官兵喊:“恭送大人。”
等钦差大人走后,他们才一个个的站起来。
王家拿回了三十两,吴秀芬还记得提醒一下刘田生:“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们十两银子。”
“你在说什么屁话?”
刘田生是个耍无赖的,比吴秀芬无赖多了,因为他还会动手,使用暴力,而王家人不会动手,自然也就赖不过他。
不过吴秀芬在问他之前,自己心里也做了打算了,这十两银子,只能说是自己作孽,自己吃亏,好在三十两银子的损失拿了回来,她也就不计较了,这时她赶紧带着王二柱跟王铁生,绕过刘田生先离开了官府。
这种人她避之不及。
而刘田生刚才见朱莺莺拿出了钱,心里便又有了想法,他看了朱莺莺一眼,然后才对朱苗苗说:“走吧。”
朱莺莺出来时走在最后一个,朱有得跟张翠兰就在外面等她。
“你哪儿来的钱呀?”朱有得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他实在太担心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在外面做坏事了。
朱莺莺便说:“醉香楼的老板聘请我去他的酒楼做事,刚才我拿的三十两银子,是他预付给我的工钱。”
那天在找到楚灏之前,朱莺莺先去找了应丰,并且从他那里拿到了三十两。
朱莺莺回答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站满了同村的人,这时听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讶声,才回头看了看他们。
“醉香楼?那不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嘛!”
“做什么事啊?居然能预付三十两的工钱?”
“我还以为你拿出来的银子是假的!”
“你怎么可能认识醉香楼的老板,可别是想唬你爹啊。”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有人嘴上就没了遮拦:“能给这么多钱,怕是酒楼里去陪酒的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说话那人,朱有得跟张翠兰的目光是惊讶且愤怒的,朱莺莺的目光里则是带着警告,其他人却都是同一个意味:这话咱们私下说说就行了,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呢?
这时有人打圆场:“啊呀,小妹你别生气,我们这不也是担心你被人骗了嘛,道理就摆在这里,你做什么事就能值三十两?人家凭什么能给你这么多钱呀!”
朱莺莺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事不值三十两?”
买过朱莺莺麻辣烫的人这时又帮她说了一嘴:“就是,你自己不行别以为别人也不行。”
在瞧不起朱家,以贬低朱家来获得优越感的一致声音里,竟然会出现不同的声音,这让大家都很意外,集体沉默了两秒,才有人说:“那是去做什么呀?小妹你也别卖关子了,说出来让大家帮你把关把关。”
“对呀对呀。”
“是呀。”
看他们这么想知道,朱莺莺就说了:“去做帮厨。”
她没有说是掌勺大厨,因为她已经猜到他们的反应一定会是惊讶,然后继续追问到底,她一向是怕麻烦的,所以还是喜欢低调一些。
“帮厨……”众人疑惑着,“醉香楼的帮厨都能有三十两银子的工钱吗?”
“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你在骗人呢,醉香楼的老板能认识你?你都没钱去醉香楼吃饭吧!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醉香楼!”
朱莺莺说:“如果是假的,我又为什么能拿出来三十两银子呢?”
有人马上转变了风向:“是啊,你们一个两个都在怀疑什么?小妹,我也会做帮厨的呀,那个醉香楼还缺人不?”
“我才是,帮厨传菜我都可以。”
“有钱咱大家一起赚,别小气呀,老朱,你也说说你女儿,别小气。”
但也有人说:“等等,她还没说,是多久的工钱呢?”
“是啊,三十两是一年的工钱吗?”
朱莺莺算是明白他们了,有事的时候他们看热闹,是坏事的时候他们看笑话,是好事的时候他们又想捞好处,所以她说:“是三十年的工钱。”
“唉!我就说,能有多少钱呀!”
“三十年三十两,是了,这个工钱很合理。”
“早说就不用猜你是不是被骗了……”
果然同村的人马上觉得没意思,各自甩甩手四散离去,朱莺莺这才能跟朱有得和张翠兰说话:“其实是一个月的工钱。”
“一个月这么多!”朱有得跟张翠兰异口同声,看他们的表情,好像也觉得三十年三十两才是合理的工钱。
朱莺莺想说的不是这个,所以她又接着说道:“但是我只告诉你们,其他人千万不能说,尤其是刘田生。还有以后,你们真的一分钱都不能再给刘田生了,可以答应我吗?再给他钱只会是害了他,也是害了朱苗苗。”
朱有得跟张翠兰想了想,点点头。
而另一边县衙里,虽然退堂了,但钦差大人只是转到了屏风之后,等公堂的大门关上,他便又走出来,下令道:“县衙师爷玩忽职守,不当使用公章,本官现在怀疑你收手贿赂,与人勾结,来人,将师爷拿下,押进大牢严加审问。”
师爷任由别人将他拿下,只是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他早知道,只要今天这桩案件被判婚约书无效,那他加盖的县章,就会成为逮捕他的理由。亏他跟吴秀芬使了那么久眼色,她却是个榆木脑袋!
既然按律法是默认朱莺莺收了礼金,按朱莺莺收了礼金又可以默认她对婚约知情,如此咬死了说法,还愁官司打不赢吗?
怎么会凭着自信别人拿不出钱,就胡乱跳进别人的坑里去了,直接认同婚约不成立……想到今天这几个被告,师爷又是一阵头疼,他们官司输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官司一输,害得他被抓起来了啊!
师爷被带下去了,这时一直没有露面的楚灏才走向钦差大人,“钦差”尤盛涛一见他便说:“他恐怕不会供出县令。”
他指的是师爷。
“不急。”楚灏说,“还没到处理他的时候。”
楚灏指的是县令。
这时四下没有别人,尤盛涛又说:“京城来的探子,已经被我们的人拦回去好几个了,您的身份恐怕要瞒不住了。”
楚灏并不担心,只说:“城中最大的赌场已经找到,这边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顿了顿,他问:“新任县令到哪里了?”
尤盛涛答:“今日飞鸽传书,说是还有十天的脚程。”
“差不多。”楚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