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么被长剑指着,徐阳就感觉通体一寒,身体僵直不动,那触及脖间的刺痛,说明这把利刃已经贴在了他的皮肤之上。
“我,我是宁采臣,刚刚来到这里,想寻个住处,多有打扰。”徐阳声音都有些结巴了,这一来就给对方不好的印象,让他的心情尤其糟糕。
利剑被缓缓的放了下来,徐阳赶紧让了半个身子,这才看清对方,他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道。
“在下路经这里,想要暂住几日,多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燕赤霞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徐阳,见其书生的样子,便放下警惕,淡淡道。
“姓燕字赤霞,这是荒寺,大家皆是暂住,何来打扰一说,你若是打算在这里住下,那么我劝你尽量躲在屋子里,莫要到处乱跑,这里面不干净。”
徐阳诧异了一下,心道这燕赤霞果然不简单,为了避免对方反感,徐阳便躬身告辞,在燕赤霞房间的东侧厢房住了下来。
房间里很破旧,里面基本没有任何陈设,对比燕赤霞的房间要明显寒酸了许多,不过为了安全,徐阳还是决定在此住下。
进来之后,徐阳取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全当是床了,又寻来一小块木板用青砖搭了一个桌子,这里是要住上一段时间的,毕竟取走聂小倩的尸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夜渐渐黑了下来,燕赤霞又过来看了看徐阳,并且送了一些干粮,这让徐阳颇有意外,没想到在这样粗狂的外表之下,还有这样的仔细的心思,虽说话朴实真诚,甚至不善言辞,但是其本心还是很好的。
在徐阳的相送下,两人拱手告别,便各自睡下了。
而徐阳虽是息了灯,但是依旧没有睡着,因为他知道,晚上的时间,才是厉鬼出没的时间,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打听对方的虚实。
屋内着实有些破漏,墙壁上星星点点的沾染着各种污渍,可能常有人夜宿的原因,屋内总是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腥臭又像是潮霉散发出来,木质腐烂的味道。
徐阳的房间虽靠近燕赤霞那边,但是距离北院也非常的近,那边的一墙之外就是老坟山的荒坟了,所以徐阳总会忍不住向着北面观望,这种接近荒坟的感觉,令他心中极为不适。
白天所看到的的那些白骨,应该都是这里以往住客留下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惨死在这屋中,还是被厉鬼捉了去,总之徐阳在外面的窗棂处,总感觉有个东西在偷偷的看着他。
外面月光皎洁,月光透过荒草沿着窗棂透入进来,映出巨大的阴影。时而风吹动草叶,传出沙沙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穿行,不知名的虫鸣时近时远,给荒废的寺院渡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息。
“如果剧情没有出错,那么只要等到午夜,那个老婆婆已经聂小倩就会出现在北院,就是不知道红衣小女孩还在不在。”
徐阳心中暗自琢磨,然后将怀中的石像取出。
石像的眼睛现在是闭上的,其伤势已经恢复了大概,人身狐头的怪异形象,没有给徐阳带来任何的惊恐,反而是一种安全感。
将石像放在自己的身旁,这样以一来,自己能够稍微休息一下,不至于被邪祟靠近。
徐阳仅仅是舒缓了一下疲惫的身体,并未真正的熟睡,时间在这样的黑夜中慢慢的过去,等到接近午夜的时候,徐阳就感觉身边的石像突然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他感觉耳边传来轻微的毛发刺挠的感觉,当即瞬间惊醒,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而身边的一只狐狸正睁着眼睛,警惕的看向窗户之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此时的外面已经没有之前的安静气息,似乎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夜风呜呜的吹着,将破旧的木窗吹的吱呀作响,外面更是冷风阵阵,时而透过窗棂,带来一阵彻骨的阴寒。
“她们出来了。”
徐阳颜色微眯,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将石像放进怀中,狐狸的身影瞬间化成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摸了摸杀猪刀的位置后,徐阳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向着外面走去。
木门传来的响声,使得隔壁的燕赤霞突然睁开了眼睛,接着在屋内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夜色中,徐阳默念法诀,尽量掩去自己活人的气息,荒废的寺院之中,已经开始慢慢飘起了雾气,周边倒塌的房舍中,隐隐有黑影在闪动。
气温渐渐降低,即使徐阳在使用法决的情况下已经感到寒冷,耳边隐约传来几个女子的声音,有妇人的也有老人的,可是当徐阳徐阳仔细聆听的时候,这些声音又好像突然不见了,除了周围风吹荒草发出的沙沙声,徐阳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了。
“这个时候,那个老婆婆应该已经出现了,而聂小倩也将会露面。”破庙中光线昏暗,虽有月光照耀,但是投进破庙的却是寥寥,似乎整个破庙都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所遮盖。
徐阳尽量压低自己的步伐,向着北面房间走去,北房并不是很远,为了尽量不惊动对方,徐阳几乎是走走停停,可是他的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总感觉有一个脚步声和自己重叠。
然而每当他看向后方的时候,这个声音又消失了,后面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是我感觉错了吗。”
他心中有些紧张,如果说这时候有人跟着他的话,那么一定是燕赤霞,可是燕赤霞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显然与他的作风极不相符,可是如果不是燕赤霞又会是何人。
他无法将这种情形完全归根在感觉上,因为在聊斋中每一次的感觉基本上都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己暂时没有发现罢了。
月光穿过走廊照射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体未动的情况下,背后的影子突然抖动了一下,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和诡异,而徐阳此时已经转过头去,并未发现这样的异常。
越是靠近北房,徐阳的心中就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就好像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中,而在黑暗处则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嘀嗒”一声,徐阳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是一只老鼠穿过北房的房门造成的,而致使他停下来的原因却是北房间那一幕恐怖的画面。
“妈的,谁这么缺德,把寺庙当做义庄了吗。”
徐阳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直直的看向房内,因为刚才老鼠的原因,一旁腐烂的木门突然倾倒,这才将里面的情形完全的展露在徐阳的面前。
“能造成兰若寺阴气如此之重,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咽了一口唾沫,就见整个屋子里都摆满了棺材,各式各样,有大有小,棺木不知道被放在这里多久了,已经腐烂破损,有的棺材的上面,已经被虫蛀了几个大洞,无数密密麻麻的蛆虫从里面不断翻涌。
而更有几处被老鼠啃食过的地方,出现了多出爪印和齿痕,几根人骨从里面滚出出来,在地上腐化出一堆白色的齑粉,在月光中散发的森然白光,而不可思议的是,棺材旁边就是倾倒的佛像,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该死。”
正当徐阳为此情景感叹的时候,一墙之隔的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慌忙之间,徐阳立刻钻进了那满是棺木的北房,躲在了一个翻倒的棺木后方,将自己给隐藏了起来,而其后方就是一个小院。
他就这样趴在石头窗棂上,向外偷偷窥伺。
此时在外面的小院落中,一个大约四十几岁的妇人正站在那交谈着,而他的旁边则是站着一位身穿暗红色衣服,头戴银首饰的驼背老太婆,月光照射在两人的身上,好似被黑暗吸收了一样,没能产生任何的光点。
“是那个老婆婆。”
徐阳已经几次见过这个老婆婆,然而这一次算是他真正见到此人的真正面目,佝偻、扭曲、丑陋、干瘪,这是徐阳对她的评价,若是做个形容,那么这个老婆婆就像是行走的干尸,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这个面容充满了浓厚的死气。
“小倩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见出来。”那个妇人轻笑道,嘴角上一个硕大黑痣,在其说话间不断抖动,令人作呕。
老婆婆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大概是要过来的。”
“我说呀,她会不会对老母有什么怨言了吧,按理说给她找来那一魄,她该高兴才是,怎么这般摆架子。”妇人用眼角瞥了一眼老婆婆,见其没有生气,这又道。
“老母,别怪我多嘴,您这给她一魄之后,怕是这小倩的实力要追上你的,你可得防着点,若是让她给逃了,咱们可算是竹篮打水了。”
老婆婆闻言,惊讶的看向对方,眼神昏黄,却能摄人心魄,妇人只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再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