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白的话令人震惊,还有几分怀疑。
唯独欧阳承影心中惊讶,他该不会是……
乾元帝开口道:“看来你们查的都差不多了,那关于沐宣城的身份已经是确定的,他便是南国太子,这没有异议吧?”
众人皆是闭口不言,此事对他们而言如同天方夜谭,敌国太子都潜伏到他们的重臣家中来了,如何不惊讶?
知道真相的也唯独有几个而已。
看到众人没有回答,乾元帝继续道:“既是如此,那各位爱卿好好看看这份证词如何。”
随后那份关于忠勇侯的证词便被递到了祁王殿下的手中,祁王殿下随意的扫了一眼,就递到了顾慕白的手中。
顾慕白接过之后仔细的看着上面所列举的罪证,每看一条,他的面色就冷了一分,看完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意味深长地对欧阳承影道:“承影你可真是厉害,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被你审问出来了,而且还如此之快,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和忠勇侯私交甚好,他才愿意对你吐实呢。”
这半开玩笑的话让众人心中一紧,欧阳承影却是淡淡地说:“并非是我与忠勇侯私交很好,相反的,这次事情我还有自己的私心,因为忠勇侯曾经得罪过我,所以我暗中一直在调查他,没想到这一次阴差阳错之下可谓大功一件啊。”
“原来如此。”,顾慕白随后将证词递到了其他人的手中。
那份证词众人一一查看,所有人都面色惊恐,上面每一条都是死罪,若都是真的,那忠勇侯府就算是被诛灭九族也情有可原。
看着众人的表情,顾慕白正欲开口,却再次被欧阳承影抢先一步:“陛下,这份证词绝对属实,若陛下还有怀疑,大可亲自审问,这也是关系到东陵国根本的问题,马虎不得的。但臣有一事不得不说,纵然这些事情只是忠勇侯一人做的,可谁知其他人就没有参与其中?虽然昨日我们曾说过镇国公府的三位公子以及镇国公本人都是沐雪晴的靠山,不能对她动用大刑,但是也绝对不能放她出去,因为据我所调查,大牢之中那位冷姨娘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的证据证明她就是东旭皇朝的如意夫人,或许此次忠勇侯之所以会通敌叛国,乃是沐雪晴一手策划。”
欧阳承影的话让祁王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顾慕白抿了抿唇,问:“那你的意思是?”
看着他的眼睛,欧阳承影摇头:“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乾元帝看着众人的反应,与昨日大有不同,沉声道:“那好,此事你便不必插手其中,朕自有安排,这几日你便在家看好了你那两位妹妹,可别让她们再到大牢之中去探望沐雪晴了。”
欧阳承影垂眸:“多谢陛下提点,臣知晓!”
随后站到一旁,再也不开口了。
看着他的样子,顾慕白也看不透,只能专心眼前的事情:“父皇,儿臣有一事要禀告,乃是母妃之前收买金氏母女暗中陷害忠勇侯众人,而昨夜她欲杀人灭口,儿臣不忍她一错再错,遂将此事禀告父皇,希望父皇能够派兵前往大牢之中,已经死去的人不算,其他人能够保住性命便足以。”
祁王:“……”这话的意思是说他能力不足了?
刑部的人乃是他的势力,现在死了人,也确实是他能力不足的过失,但是……几乎所有的局都是冲着沐雪晴去的,谁料到云贵妃会去杀害金桂呀。
他正打算开口辩解什么,却看到欧阳承影朝他摇了摇头,沉思片刻,他还是选择沉默。
高位上的乾元帝目光扫过祁王,随即落在顾慕白的身上,冷声说道:“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是死无对证也不为过,单凭你一面之词无法断定你母妃的罪过,不过竟然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毒害大牢之中的人,可见刑部这监管能力不足啊。”
顿了顿,乾元帝道:“这样吧,老三,禁军的兵权就全权交给你调动,你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至少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也不能出事。”
众人无不惊讶,禁军一直都属于皇上的势力,如今交到了三皇子的手中,那意思岂不是很明显了吗?
而且听皇上的话也是让三皇子带兵去刑部,那祁王殿下……
众人不由将目光投向祁王,却见他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其他的情绪,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
得了禁军的兵权,顾慕白却跪倒在地,语气略显悲痛:“父皇,此事虽无证据证明是母妃所作,但儿臣亲耳所听绝无虚假,请父皇下旨处罚母妃,以此,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乾元帝定定地看了顾慕白几眼,大手一挥:“拟旨,贵妃杀害重要证人,即日起废为庶人,幽居冷宫,不得探视。”
“多谢父皇。”
这三言两语就这么轻易的定下了云贵妃的罪责,一看就不简单。
祁王此时也醒悟过来,可他不知道顾慕白此举何意,也就没有过多干预,云贵妃被废,对皇后而言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随后又讨论了些其他的事情,但都不着痕迹的被顾慕白引到了其他的地方,而欧阳承影自从开始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一直闭口不谈,让人不明所以,这种种反常的行为都让祁王心中大惊。
之前一直和顾慕白针锋相对,他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他此时的所作所为太过反常了。
云贵妃被贬为庶人,竟是他亲自求来的。
谈论完了事情之后,欧阳承影等人迅速离开,只有顾慕白依旧留在御书房之中,似乎还有话要说。
临走之际,欧阳承影看着御书房里面的两人,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冷意,祁王很是不解:“三弟这是要做什么?云贵妃贬为庶人幽居冷宫,对他有何好处?”
欧阳承影抬头看天,默默的道:“没有什么好处,也许是想撇清关系,也许另有图谋。”
随后叹了一口气:“看来帮助沐雪晴的事情我暂时没办法出手了,接下来得靠她自己了。”
看着欧阳承影离开的背影,祁王决定再去一趟刑部大牢,到了之后却蓦然发现早有禁军在此守候,不由愕然,原来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只等陛下点头而已。
不由一阵冷笑,刑部之中又不是没有他的人,想要知道里面的情况也不难,不过此时是万万动不得了,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暴露了一些人的存在。
虽然他们可能早已暴露。
欧阳承影回到府中,心情很是不好,在得知欧阳明月和欧阳流云被母亲禁足之后,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点燃了一炉香,让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看着窗外落叶飘荡,他神情有些飘忽。
“承影,你近日和沐雪晴走得颇近,此事只是给你一个预警而已,你已经引起了皇兄的忌惮。”
就在他心情稍微有些平复之时,一袭华服的长公主款款而来,眉宇间尽是威严。
看了一眼那炉已经燃尽的香,欧阳承影皱了皱眉,随即再次换了新的,背对着长公主道:“母亲,此事并非是陛下的主意,我看是顾慕白一人的主意。”
“不管是谁的主意,皇兄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他是支持顾慕白的。祁王和顾瑾玄虽然颇有势力,但顾慕白能与他们周旋这么多年,又岂是泛泛之辈?如今有了陛下的支持,只需要一道圣旨,就已是尘埃落定的事了。”
欧阳承影转身,一双眸子看着长公主道:“那母亲的意思是要如何?”
“你很聪明,长公主府一向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置身事外,可是这一次你明显在偏帮祁王,如何能不让皇兄忧心?若想保全长公主府和和丞相府,你只有两条路可走,我和你说过的。”
欧阳承影一愣,微微蹙眉:“母亲这是在逼我选择?”
“权力一向被世人渴望,唯有权利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你若想要保住沐雪晴,也唯有此法。”
欧阳承影一顿:“母妃该不会是觉得我对沐雪晴有什么想法吧?”
“若不然你为何对她处处维护?”
欧阳承影:“……母亲,我究竟哪里对她维护了?此次提议将整个忠勇侯府的人抓起来的还是我。”
“可你如此做也是在保她,你们兄妹三个做的这些事情我都看在眼里。”长公主冷哼一声道。
沉默片刻,欧阳承影沉声道:“母亲,我哪条路都不想选。”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长公主瞬间就有些怒了。
欧阳承影道:“母亲一生都被权力所困,所以您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但我并不想。”
“若没有这份权利,哪有长公主府今日的荣华富贵?你说不想便能改变?”
“可也是因为这份权利才让母亲一生都活在自己创造的虚假之中。”欧阳承影厉声说道:“母亲,您一直觉得长公主府的势力让陛下忌惮,虽然事实如此,可为什么您还能留在这帝都?因为您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