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朝代,对于女子的偏见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言清乔目前也没有抱着与全世界为敌的想法。
顶着小言神医的身份,好办事的多。
即便是几个该知道她身份的人都知道。
陆庚京在接到陆慎恒递上去的那封信时候,就隐隐猜到言清乔要做什么,后来也旁敲侧击的问过,那时候言清乔给的答案模糊的很,如今真的听见了,他还是发愣。
小骗子。
真是个小骗子。
明明长着这么一张乖巧软萌可以随便欺负的模样,偏偏总要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
哪个姑娘会男扮女装逛秦楼?哪个姑娘敢叉着腰跟人当街吵架?哪个姑娘敢一声不吭作大死去别府私牢?又有哪个姑娘,敢这么明确的拒绝一个皇帝的喜欢?
真是从内到外都是个小骗子。
“官可没你想的这么好当。”陆庚京轻笑,恨不得鞋脱了跟言清乔摆出同样一个姿势。
人家夫唱妇随,他也可以妇唱夫随。
无所谓,都一样。
她想要的,他都想给。
言清乔笑的如同小狐狸一般,眯着眼睛透着微微的狡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当。”
“你已经有办法了?被十一叔举荐入仕?还是你有足够的钱能买上京官?我就算明着提携你,也总要找个由头。”
被陆慎恒举荐,明面上可就是陆慎恒的人了,陆慎恒未必想举荐,陆庚京也未必想让言清乔再跟这人扯上关系。
就算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皇帝近前的官。
“这两个都不是,反正我肯定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言清乔眼睛转了转,似是而非。
陆庚京发现,言清乔浑身上下都写着惊喜两个字,每次以为能扒到最里面了,可一转眼发现,里面或许还有更多。
“我这边不用你管,但是十一叔那边,你要管。”
言清乔又推了推面前的黑色半截袖子口。
陆庚京索性把那袖子口抓在了手里,微微垂着眼睛,忽然的说道:“言清乔,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嘴里的这些话,今日换成任何一个人对我说,现在可能都人头落地了。”
“长的硬,头铁。”
言清乔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有必要挑拨你跟十一叔的关系?”
最好两人好的跟一人一样,和和美美的,陆庚京给陆慎恒养老送终,陆慎恒待陆庚京如同亲子。
可能吗?
天下就一个,陆庚京想要,陆慎恒若是也想要,就会有斗争。
两个人关系好,榔头来也敲不碎,两个人关系如履薄冰,稍微风吹草动,两面划分一触即发。
“我信你。”陆庚京忽的,很认真。
他定定的看着言清乔,少年人唇红齿白,微微飞扬的眉眼里,似乎攒着一层灼灼的亮光。
“因为相信,所以你现在好好的在我面前,以后也会好好的在我面前。”
“嗯,也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才跟你说今日的事情,调查燕青骄的这件事情,不着急,我明面上的说辞,不会带一句关于她的。”
言清乔点头。
两个人达成共识。
“行,十一叔那边我来安排,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陆庚京松开了后面已经被捏的有些变形了的衾被,站了起来。
“没事了,你可以...不对,记得赔钱,赔了钱再走。”
言清乔对着陆庚京摊手。
陆庚京都给要愣住了,懵懵的看着言清乔。
言清乔指了指一地的狼藉。
陆庚京:“...你不是说不要?”
“我只说不要物件,没说不要钱,你也知道,现如今侯府的生活吧,不太容易,陛下,你这么有钱,怎么知道我这种穷小姐的苦,你看我的手头。”
言清乔五指并拢,朝着陆庚京举了举。
手头有点紧。
干巴巴的骗钱。
陆庚京都给气笑了。
骗术还不到家,算是抢钱。
“要多少?”
陆庚京往自己身上摸了摸。
言清乔点了点东西,加了点估摸溢价,朝着陆庚京张开了手掌,眨巴眨巴:“成本价,五十两。”
柜子上东西加起来也就十来两。
言清乔觉得自己真良心,讹人,特别是在讹上小皇帝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本心只翻了这么番。
“就为这点钱?多给你点就...”陆庚京抓了一把,抓了个空。
他一愣。
有点尴尬。
言清乔笑眯眯的,还朝着陆庚京摊着手掌:“陛下,您不会...这点小钱也没有吧?”
“...”陆庚京摸了摸鼻子,想起来了:“刚刚那壶酒...”
身上的钱掏干了。
言清乔有些嫌弃的收回了手掌:“败家玩意,一壶酒就给你打了。”
有钱就是陛下,没钱就是陆庚京,欠钱就是败家玩意。
陆庚京都被气笑了,在自己身上看了看,解开了腰上那块极其润的烟灰色的玉佩,递给言清乔:“啧,说的好像是我不愿意给钱一样。”
“我才不要你的玉佩。”言清乔翻白眼。
她不识货,更何况这圆牌玉佩上镌刻着栩栩如生的水烟五爪龙,卖都卖不出去。
“谁说给你了?你要我还舍不得呢!是抵押,等我之后叫你进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陆庚京没好气。
言清乔挑了挑眉头,哼哼唧唧的接下了玉佩,慢慢的说道。
“那,我要涨利息的,你是陛下,利率不能跟别人一样,为了体现你身份的尊贵和不差钱,一天一两,如何?”
“我还得谢谢你。”
陆慎恒哭笑不得。
言清乔朝着他大摇大摆拱手。
“客气客气。”
“还有,燕青骄是十一叔的心头好,所以你动起来可能要艰难一些,你万事小心,让人不要暴露了是你的。”
言清乔趁着陆庚京还没走,叮嘱了一句。
陆庚京回头,看了言清乔一眼,忽的笑了。
“担心我啊?”
“别多想,担心我的钱而已。”言清乔甩了甩玉佩。
陆庚京啧了一声:“别摔坏了,不然不给钱。”
“小气死了,知道了!”
言清乔嘴上答应着,当着陆庚京的面,手上又甩了甩。
陆庚京又气又笑,最后还是不得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