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恒怕齐楚楚闷坏了,晌午时分特地让宫女们将齐楚楚带去御花园走一走。
说得好听是为了让她能够散散心,却不问齐楚楚到底愿不愿意去。
在宫女们的“逼迫”下,齐楚楚拉着一张脸出了安福殿。
御花园还是那个繁花锦簇的御花园,只是齐楚楚的视线却落不到那些奇花异草上。
走着走着,借故坐在凉亭上休息,上次来这坐,还是第一次见到齐笙之安静下来弹琴的时候,想起那夜月下听琴,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无意中,却看到柏树后的大武正朝她这看,想必是昨夜所托之事有了结果。
“走了这许久又热又口渴的,你去帮我准备点茶水点心,你去帮我把殿中塌上那把云扇拿来。”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奴婢们要是都走了,那谁来伺候公主呀?不然奴婢先去拿些点心茶水回来后,再回安福殿取公主的云扇?”
齐楚楚面露不悦:“本公主行至此,坐在这休息,你们也不知道奉茶,本公主还没治你们个失职之罪,你们倒来做起本公主的主来了?”
“奴婢不敢。”宫女齐声道。
齐楚楚面色变得柔和了几分,莞尔道:“本公主也不想为难你们,本公主就在这御花园坐着不走,你们快去快回就是了。”
“这……”宫女低着头。
“还不快去!”齐楚楚神色一凛。
“是。”
直到瞧不见她两的身影,大武才从柏树后走出。
只是等了一夜的消息,竟是这样的。
富贵公公早被萧定恒下令看管起来限制了人身自由,且还不知道被关在哪里。
如果富贵公公不在皇帝身边,那皇帝身边谁在伺候?
见齐楚楚蹙眉满是担忧的神色,大武内心自责,觉得自己没能够帮到齐楚楚的忙:
“公主,还请您安心,俺一定会再去打听清楚富贵公公被关起来的地方。”
“你也要多加小心。”齐楚楚提醒道。
之后的几天里,依旧是没有任何消息,萧定恒来过几次,只是每每见齐楚楚面上的疏离,最后也都只好讪讪离去。
进宫短短数日,齐楚楚就因为忧思过度,不思饮食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萧定恒气在心里,却又无法责备齐楚楚一句半字,只好拿安福殿里的宫女们撒气,因为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令齐楚楚听话一点的办法。
是夜,皇帝的寝殿内,小德子拿着布动作熟练的为昏迷中的皇帝擦拭着身体。
自皇帝昏迷以来,富贵公公不知去向,他便被随意指派来伺候皇帝。
当他知道自己能来伺候皇帝,他心里特别高兴,这差事在别人看来或许吃力不讨好是份苦差,但尽管再辛苦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擦完了身子,循例跪坐在床边,轻声细语的跟昏迷中的皇帝讲话,这一讲就是一个时辰。这个法子是听宫里的老太监讲的,说是在昏迷中的人,只要多跟他讲讲以前的事,多在他耳边喊喊他的名字,或许能刺激到昏迷中的人,能让人醒过来,虽然皇帝过去的事他知道得不多,能说的从来都是那些听来的话,反反复复的只言片语,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经历,虽然他也不清楚这法子有没有效果,可也想尽力一试。
“……皇上天天听我说这些大概都听腻了吧,今日有新鲜的事情可以再同皇上讲讲,奴才成日里都在这寝宫内陪着皇上,本不知道外头的事,只是听送膳的小林子说,公主回来了,公主想来看看皇上,却被大皇子的人拦在了外面,现下被囚禁在安福殿中,奴才没有本事,也就只能在皇上您面前唠叨唠叨,要是大总管在皇上身边的话就好了,他定能给皇上支招,设法让公主见一见皇上……”
说了这一会子话,小德子自己口也干了,看到皇帝有些干裂的嘴唇,想着弄布沾些水来替他润润唇。
“水都没有!这些拜高踩低的奴才,竟这样懒怠!”水都是由张公公每日换上的,小德子是守本份之人,所以从未在皇帝寝宫内喝过一口水,可是现在水壶内竟一滴水都没有,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小德子低怒一声,这宫里的人都是这样势力,这张公公也是一直伺候着皇帝的,看了眼床上的皇帝,轻叹一声,自己提着水壶出去了。
彼时空无一人的寝宫内,皇帝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等小德子烧好水回来,习惯的看一眼床上的人,皇帝已经能够半开着眼睛,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又定睛一看。这次他才确信,没错、皇帝是醒过来了,他的方法奏效了,小德子喜出望外,手中水壶没拿平,还滚烫的热水从壶口流出,热水透过衣料着伤了皮肤,他都顾不上了。
放下手中的水壶,走了两步跪着到皇帝龙榻前,笑着哽咽出声:
“奴才,奴才小德子叩见皇上,皇上,您可算醒了,您可算是醒了。”
“你、你是谁?福贵呢?他、他怎么不在这。”皇帝此刻已经是虚弱至极,浑身能动弹的就只有眼睛和嘴吧
“皇上,奴才是小德子,之前是给您抬软轿的,富贵公公自您昏迷后就不知所踪了。”
皇帝闻言猛的咳嗽起来,自己都成了这样,那个逆子又如何会留着他身边的人,心中大概明白富贵已然凶多吉少了。
小德子上前替皇帝顺着气:
“皇上,您才醒,奴才去请太医来给您瞧瞧。”
皇帝喘着粗气,他自觉撑不了多久了,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齐楚楚,这丫头明明自己已经安排她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皇帝一字一顿道:“不、不、你、你去、去把安逸公主找来,快、快去。”
“可、可奴才出不去呀,皇上,您还不知道,这门外都是大皇子安排的侍卫,前头祥主子想闯进来看您,都被他们一剑刺死。”
“逆子!”皇帝情绪有些激动,手冰凉,额上却冒出汗珠:“在棋盘那的坐塌上,左边那个有密道,你从密道、密道出去,可直通汇春殿,那没什么人,你去、偷偷将公主带来。”
“可奴才要是走了、您这……”
“朕会等着……朕会等着……快去……”
小德子叩了个响头:“奴才曾蒙受圣恩,皇上尽管宽心,奴才一定将公主带来,带不来……皇上,奴才小德子在这先给您磕头了。”
说罢,替皇帝盖好了被子,抹了一把脸,将密道打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