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夜的功夫,小云就将该吐的事情都吐出来了,原来还以为得费一番功夫的娇韵公主,舒了一口气。
又看过了一遍小云的“供词”,想到她亲眼看见小云除去衣物身上那触目惊心的新旧伤痕,那必得是经常受打受罚才会有的,心中忍不住对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生出怜悯,又觉得对齐嫣儿的为人更厌恶几分,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配在王爷的身边!
她是相信小云没有半点再半分隐瞒的,只是就连跟在齐嫣儿身边的小云都不知道秦姨娘是怎么死的,只因每次齐嫣儿和王子兰谈话都不会留她们在场,不过她能够肯定这事和她跟王子兰脱不了干系,先是齐嫣儿和王子兰密谈后去向秦姨娘道歉这一事就很反常,以齐嫣儿的性格来说很难想象她会向其他姨娘低头,除非是有所谋划,再是小云说了在看到秦姨娘的遗物时她的举止也让人觉得可疑,甚至是惊恐万分的。
突然,娇韵公主的视线落在那份“供词”上的某处。
花!而且是齐嫣儿托王子兰带进府的。
娇韵公主猛的抬头:
“艾盈,秦姨娘过世后,她房里的东西,我记得有一盆红色的花,好像是叫什么凌雪花的,你记得将她放哪去了吗?”
这花艾盈脑海里是有映像的,因太过于与众不同,想了想才道:“是有的,当时有个小厮抬的时候将花盆打碎,奴婢觉得这花跟一般的不同,有些奇巧,所以便留着了,还是奴婢让人将它种在咱们院的西角处的,哦,对了,当时在整理秦姨娘遗物的时候,齐姨娘曾侧面向奴婢问过这花,奴婢当时忙着也就没多想。”
娇韵公主低头思索道:
“再名贵不过也是一盆花而已,那屋里多少珠翠都不问,她为什么要问一盆花呢?艾盈,这次检查的东西里,这花可有在其中?”
艾盈想了想,摇了摇头:
“若不是王妃提及,奴婢险些就遗漏了。还请王妃恕罪。”
“带我去看看。”
艾盈忙上前引路,将娇韵公主带到栽那花的地方。
如今已经过了花期,叶子已经成绿,也少了它那股子香味,不再是当处那副红得像血的样子。
两人蹲在凌雪花前仔细的端详半天。
娇韵公主有些失望的说道:
“也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啊!”
一旁的艾盈认同的点了点头:“奴婢也觉得,变成红色的时候当真惊艳,如今除了叶子比其他的植物绿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娇韵公主上了心。
刚刚心思一直在这株凌雪花上,压根没注意旁边的植物,这一看,果然就如艾盈所说,颜色比之淡了许多,细看甚至还有些枯萎的痕迹,可是那些植物原本就是这个季节的,怎么会如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株凌雪花可能有问题?那些同你一起检查秦姨娘遗物的大夫还在府里吗?”
“在的,奴婢这就去请他们过来。”艾盈道。
“人不用都请来,会辨别草药就行。”娇韵公主嘱咐道。
不多时,艾盈领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进了娇韵公主的院子。
“王妃。”中年男子一脸恭敬道。
“先生不必拘礼,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替本王妃看看,本王妃院中这一角的植物都是怎么了?如今这季节本该是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府中积年的老手工匠也看不出究竟为何,听说先生能识百草,想必见得多了自是能看出一二,才特让人请先生过来。”
中年男人放下药箱,心中犯起了嘀咕,这康亲王妃也真是个怪人,他是大夫,是替人诊病的大夫,怎么会医植物?
心中虽是那样想的,面上却不敢漏出半点,且看看再说。
四处看了看,留心观察同样的植物在别的院角的样子,西角处的有明显失色凋零的情况,其中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引起了他的注意,离它周遭最近的植物凋落最是明显。
他常年上山采药,但防出现这种情况,必是有毒物在,才会使得周围的植物无法生存。
心中有了计较,走到娇韵公主面前指着不知名的植物道:“敢问王妃这是什么植物?”
顺着大夫手指的方向看去,娇韵公主心下了然,这花果然有问题,面上不露风声:
“这是凌雪花,此花会在最冷的时候变成红色,过了花期便都是这样翠绿的样子,本王妃觉得奇异这才移植过来栽下,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中年男子据实说道:“在下六岁就跟家父学医,自认识得的药草无数,只是这株植物却不曾见过,不过,据在下采药的经验,凡是有毒物的地方,受毒物的影响,周围数寸内的植物都不会长得太好,这一角的植物就它长得最好,在下猜测它就是破坏周遭植物的根源。”
“先生可能确定?”
“这不难,前两日带来做测验的小白鼠都还在,请王妃让人将其带来几只即可。”中年男子躬身道。
艾盈接收到娇韵公主的眼神示意,转身吩咐了一旁的小丫头将小白鼠带来。
而大夫这边打开了药箱,从中取出了一把小刻刀在凌雪花的根上划拉了一下,被划开的位置渗出了白色的乳液,他迅速的拿出一个小容器,将它收了起来,又剪下一片叶子,继而挖开土取了凌雪花的根部。
等了一会儿,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就送到了他的面前,娇韵公主知道他的意图早早的就让人拿几个碗打了一瓢水放在一旁。
只见他将汁液,叶子,还有根部分别放进三个碗里加进水,然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根小勺子搅了搅,将混有汁液的水喂给其中一只小白鼠,果不其然,喝过水的小白鼠立马躁动起来,没多久那只小白鼠就没了动静死了。艾盈在一旁忍不住惊呼出声。
接着大夫依次又用同样的方法将混有叶子的水和混有根部的水喂给小白鼠,两只小白鼠也同第一只一样。
纵使是行医数十载,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毒性这么强的植物。
娇韵公主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还是低估了齐嫣儿的恶毒,想到方才她同艾盈研究时还曾扒拉过这株毒物,鸡皮疙瘩从手臂延伸到头皮处。
一时除了剩下两只小白鼠发出一两句吱吱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王妃,这株凌雪花整株都是有极强的毒性的,这样的剧毒植物还是要尽早移除为好,最好是将它周遭这些全部拔除一起焚毁。”中年大夫起身说道。
娇韵公主这才从余惊中反应过来,除了几句感谢的话,还明里暗里的嘱咐了中年大夫要保守今日来此期间的所有事情。
大夫才一走,艾盈这才想到刚刚娇韵公主碰过凌雪花,忙打了水来给娇韵公主洗手,洗完又觉得不够,又拿出从娇韵公主的母国带来的避毒丹给娇韵公主服下,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喊着推着娇韵公主沐浴更衣,主仆二人均换下先前那身衣衫连同清除的那些植物一起烧了。
在艾盈去整理那些东西的时候,娇韵公主已经将凌雪花是剧毒一事添在了那份“供词”上了,正喊人将它带到庄上还嘱咐要亲手交给萧定轩,不得亮于别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