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天意在跟他作对似的,他等不到电梯,硬生生爬了十层楼,腿肚子发软,从未有过这样急切的心情,胸腔因为没有规律的呼吸难受得想要爆炸。
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他这人家里独子也是娇生惯养,臭毛病挺多,是个挺怕辛苦的人也爱偷懒,就算喜欢打篮球,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累得浑身臭汗,第二天起来浑身肌肉酸疼。
陈九宴顿顿地问了句,“不是家里有事吗?怎么这么急?真的把我当成三岁孩子了?”
她的笑意坦荡,眼线因为妆容的特点特意上挑,奇怪的是明明她的表情是在笑着的,单看眼神却是那般空洞。
陆明祈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表情有一秒的寡淡,随即释然轻笑,反倒有点掩饰什么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陈九宴,陈九宴也只是你。”
刚开口的时候陆明祈嗓音有些喑哑,漆黑的瞳孔中唯有她的身影。
说着陆明祈转开了话茬,清了清嗓子,声线果然柔和了不少,“吃过饭了吗?上次有家私房菜不是想尝试一下吗?”
陈九宴从陆明祈的怀里抽离出来,她抬眼的目光流转在陆明祈五官的轮廓,桃花眼眼角微微上翘,天生带着笑意,深黑的瞳孔格外深邃,眉峰是他这个年纪掩不住的桀骜。
他总是这样顺着她,尽可能地满足她一切心意,可是纵使是陈九宴也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何其无聊,于是生活送给她一份意想不到的理由。
在陈九宴安静的眼神下,他心底莫名地发虚。
让陆明祈心虚的是,他今天并不是因为家里有事,而是方棠找他有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枫这小子为了讨女孩欢心,把陆明祈打游戏厉害还被电竞团队找过但是没去的事情告诉方棠了。
方棠提前精心打扮,穿了条新买的小香风套装,两人约在了斯嘉丽。
“有事吗?我只给你五分钟。”
陆明祈不是话多的人,他喜欢玩闹却不容易接触,很多时候他都保持在没有耐心极度易怒的状态下,如果有无心人不长眼力间,很容易自讨苦吃。
方棠早就习惯了他这个路径,温笑一声也不拖沓,直接说明了她的来意,她有个骑士团俱乐部的朋友,他们打野选手因为住院没办法参加决赛,于是她就想到了陆明祈,于是想问问他的意见。
她觉得就算不细提,陆明祈也会知道她说的骑士团是什么,她说的比赛又是什么。
陆明祈犹豫了,指肚摩挲着咖啡杯的杯壁,眼底情绪不明。他敛起了笑,他本身是没有笑着的,只是天生长了副惹人亲近的笑脸,眼下是故意板起了脸,眉目间透着英气。
他是想的。
如果陆明祈对她说的事情没有想法,会直接离开丝毫不留情面,甚至还会表露出一副很莫名其妙的表情。
但是他没有。
如果没有家里公司的桎梏,他只希望当一个自由自在的电竞选手,可是传统的父母认为他这是不务正业,他因为这事也跟父母闹过,可当时是他自己选择了退让。
察言观色的方棠,察觉出陆明祈眼里的动容。她细想了下陆明祈的苦衷,陆家怎么会同意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去做这样玩笑的事业,这也是许多老一辈人的想法,可是这其中的商机也是不可估量。
于是方棠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可以选择戴上口罩或者面具参加比赛,只要陆家长辈不发现,其他人若提起只说是相似的人就好了。
对于骑士团的支持者,也只管说选手本身不喜欢抛头露面的生活。
陆明祈抿起薄唇,看向方棠的表情里多了几分复杂。
待陆明祈走后,方棠看着路边他停着的车,过了好一会功夫才走,瞧见这幅情形,方棠笑了一下又刚好看到骑士团经理人打开的那通电话。
“你放心,他会去的。”
“这个你不用管。”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次现场,我要去。”
挂断电话后,方棠宛然笑着,眼尾上挑,那张温和的脸上少有地出现凌厉的气质,一闪而过之后,只剩心底本质的欣喜。
她就是摸准了陆明祈犹豫不决的性子。
在那之后陆明祈几人也是几天都没有看到过陈九宴的声音,以前每周约好会在秘密基地聚一次陈九宴也没有到。
顾航宇问过陈九宴的室友,她每天都会按时回寝室,也会照常是上课。只是短暂地抽离了他们的生活,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地,与他们任何交集。
顾航宇拜托葛菲翟小冉,如果可以的话帮忙照顾陈九宴,不需要刻意就是稍微关注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时联系。
顾航宇还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葛菲。
且不说别人,他自己都是一堆麻烦事,最近不是快要到平安夜圣诞节了吗?学生会的外联部也要举办活动,派他们这些新生联系商家拉赞助。
你都想象不到顾航宇的脑回路有多么清奇。
他联系了平安律所,也就是顾母经营的今日律所的死对头。别说,还这么让他一张巧嘴还真把事情说成了,作为部门里面唯一成功拉到赞助的干事,顾航宇可谓是风光无限。
就是不知道如果对方知道,他是顾律的孩子会不会被气得七窍流血。
对此顾航宇还振振有词,“我想拉赞助不假,可是我也不傻,怎么可能让我自己家掏钱,当然得让对面出出血。”
几人短暂地笑声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往日陈九宴还在的话,肯定会嘲笑得顾航宇无地自容,可是顾航宇见没人跟自己耍嘴也没有先前的兴致。
易琛这几天总会频繁地想起那天陈阿姨来到医院找母亲,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本能地感觉应该不会是病情有关的事情。
“陆明祈?陆明祈!”
顾航宇叫了陆明祈好几声,他都跟失了神智一样好像什么都听不到。顾航宇也察觉到他最近心事重重的。
陆明祈嫌弃顾航宇聒噪,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爸爸在呢。”
顾航宇不跟他计较,“九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