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夏淑英临出门前还整理整理自己的华服,二叔梁衡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时不时看眼时间已经有了不耐烦。
他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梁思辙出去鬼混到一个小时前才磨磨蹭蹭地从后门出来,当然还少不了夏淑英的里应外合。
对于两人唯一的儿子,夏淑英可谓是惯到了骨子里,儿子任性成什么样,这个妈都没有下限地惯着。
夏淑英缓缓坐在丈夫旁边,“今天你大哥也在,你要不跟他好好说说,以后这账就别往他那边报了,自从爸妈去世之后,不就是已经分家了吗?这梁家又不是只是他一个人的。”
梁衡打量了她一眼,“你这话要是在大哥面前说就是找死。”
他也不是不识时务,当初公司的经营权都在梁胜手上,后来极夜和茶馆的生意也都是梁胜自己做的。
按常理来说,这些财产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是人到了中年,一事无成慵慵懒懒已经成了习性。
早两年因为做了不少荒唐事,他在齐盛的股份也因为那次经济危机变卖出去。
是他闹了好大的没脸,才堪堪保住了极夜的管理权。
可是到底经营权不是他的,每个季度还是得将财务的收账入账给大哥过目。
不免还是在给人打工,而梁衡曾经年少气盛的时候也是一代骄子,根本无法接受这股子憋屈。
看见妻子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计量。
梁衡思虑到这,梁思辙才不紧不慢地从楼上下来,装作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梁衡看到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的样子,又想到了梁思逸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业内精英,心里过不去这坎,脸色有些阴沉。
但是转而又想到,自己儿子一事无成只不过是因为没有用武之地,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不过今天的家宴与以往不一样,他得知了件有趣的事情,不知道大哥为了保全面子会怎么样?
夏淑娟在旁边看着,愈发看不出丈夫的心思,揣测难安之间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九宴接到梁思逸电话,通知二叔一家已经到了,姑姑也马上就到,让她也赶紧回来吧。
胡闹是一回事,任性是一回事,陈九宴不会在家宴这一天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看着抱在自己腿上坐着的小团子妹妹,她的乳名叫芽芽。
她胖乎乎的,小胖手抓着陈九宴手里的糖果。
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看到光鲜亮丽的糖纸就起了好奇心。
陈九宴将糖纸剥开,露出里面晶莹的糖果,芽芽立马露出了笑容。
但是下一秒陈九宴使坏,把糖果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芽芽小嘴一憋,忍着哭意想要从陈九宴嘴里抠出来。
“好了好了小姨错了,不过你现在太小了不可以吃糖的。”
也许真的只有当遇到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陈九宴才会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小孩子。
虽然曾经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陈九宴还是会觉得自己身后不是那样空无一人的。
当万物开始出现了裂缝,未必是坏事,也许是阳光的照拂。
在回去的路上,陈九宴并没有放松的心绪。
空荡荡的路上有这伶仃的路人,自从虞城宣告,城市区内不容许燃放烟花爆竹,也并没有往年满满的年味。
那股焦躁的无名火一寸寸吞噬她的理智,交锋与对峙之间,也在撕咬着她不纯粹的灵魂。
她可以预料到晚上发生的事情,归根结底来说这不是一场和谐的家宴。
果不其然在刚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二婶夏淑英阴阳怪调的语气。
“我们九宴还真是大忙人。”
陈九宴淡漠的眼神扫过去,轻巧地笑了。
柳眉微微舒展,不再缄默,归于沉寂的眼眸,不曾有过波澜。
“二婶还是像从前一样老生常谈,想必最近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夏淑英惯是不喜欢陈九宴年纪轻轻,一副阴阳怪调的样子,全然不把她当成长辈尊重。
就连她死去的那个妈都是对她尊尊敬敬,这小丫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心理作用察觉周身一股寒意,在巡视周遭发现刚刚梁思逸正不偏不倚地审视着他。
这样的目光像极了他的父亲,犹如夜里狩猎的野兽,仿佛隐隐闪烁着寒冷的微光,虎视眈眈。
陈九宴重新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想到刚刚夏淑英那身锦衣华服就觉得骄奢。
哗众取宠的小丑。
迎合着新年的氛围,陈九宴选择那套法式收腰的白色长裙,领口是娃娃领的设计,宽松的版式与完美的剪裁倾心配合,拉起视觉上的效果。
她站在梳妆镜前,捋了捋头发,最终用米色发带挽住长发,打了个蝴蝶结。
梁殊在陈九宴出门的时候刚到,坐在沙发上,神情间隐隐有些不耐烦听着夏淑英的寒暄。
这个房子的主人也在同一时间适宜地出现。
一家之主的威慑力让整个客厅里的一家老小都变得气氛奇怪。
他们以精湛的演技尽力维持着和睦的家庭氛围。
每个人充当着不同的角色:别有心思的二叔,浮夸做作的二婶,无所事事的侄子,精明能干的妹妹,稳重内敛的大儿子,沉默寡言的二儿子以及离经叛道的小女儿。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梁胜坐在主位,一成不变的脸上仿佛今晚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餐。
不过平常的日子那有机会和这位一起吃饭。
就更别提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女儿,众所周知她与自己的父亲不对头。
想到这,梁衡突兀地弯起嘴角,他有预感今天这顿饭结束之后,从今往后梁家的历史恐怕会改写。
权利的游戏最常态的现状就是争夺,在最边际的地带跃跃欲试,挑战心跳与刺激的快感。
站立于矛盾双方的两侧,在舆论不断的蒸发中,较量角逐,无硝烟的战争蓄势待发。
关于胜者的最后还从未有过明确的定义。
坐在末位的梁京曜看到梁衡脸上复杂的表情后,眸色暗了暗,这顿饭安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