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已经散场,为了避免人群的堵塞,陈九宴与好友挥别后,乖巧地待在梁思逸身边,等待些许空档。
梁思逸坐在座位上,用平板处理中交上来的策划案,时而看不清楚,还特意放大细细查看,不跳过任何细枝末节。
“这个地方有点问题,到时候让他们修改一下。”
“以后这种低级错误再犯就要考虑人事是不是又来糊弄我。”
“对了,过几天招新我会亲自去看看。”
……
陈九宴也没想到梁思逸说起公司的事情也不毫不避讳她在身边。他不担心自己会为了所谓利益摒弃人性,因为股份盈利争得死去活来。
据说,关于上一辈的梁家子弟自记事起比成绩,后来比名利,到最后比生意。梁家老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把家族产业搞得乌烟瘴气,最后还是父亲力挽狂澜。
“看什么?”
陈九宴暗骂自己神经事多,晃了晃神:“没什么,看你工作的样子果然很迷人。”
梁思逸弯唇笑了笑,眼底倨傲消散。“累不累,待会我送你回去。”
“那小乔姐姐怎么办?”
被意外提到的乔予宋抬头看了眼笑意盈盈的女孩,穿着端庄精致的晚礼服却依旧难逃稚气。
“没关系,我待会打车回去,很方便的。打车费公司会报销的。”
说着语气小小地俏皮一下,全然没有职场女强人的雷利。
梁思逸微微蹙眉后舒展,“那可不行,晚上不安全,待会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太麻烦了……”
“现在还是你的上班时间。”
陈九宴暗自扶额,自家哥哥这关心女孩的心没错,但是没必要这么生硬把。
陈九宴梁思逸目送着乔予宋坐上梁家的车,远走后坐上了梁思逸的车。
“哥你若是喜欢小乔姐姐,也不能这么生硬啊。”
“就算小乔姐姐是个女强人,那也是会有女孩子情怀的。”
陈九宴难得开朗得自说自话,梁思逸也多多少少听进去了些许。
“你喜欢小乔姐姐吗?”
陈九宴也开始熟虑这个问题,似乎就是第一眼见到就喜欢的人,没有原因。
“当然喜欢了,她那么厉害还漂亮。”
梁思逸没有对此继续说下去,当初选择助理的时候有很多人应聘,不乏模样妖艳的女人,大概是有了上次的教训,所以对过于艳丽张扬的没什么好感。
而乔予宋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那里,不和周围人谈论,目光也不窥探办公室的环境,没有初出茅庐的稚嫩,看着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长久下来发现,工作时候的她有很惊艳的地方,面面俱到,有时候不需要他交代,她就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既然这样,将来你想学什么专业?”
陈九宴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一直以为将来还早,以至于没有细想过关于未来的事情。
“我还不知道……”
若说真的有什么事情情有独钟的话,大概是就是香水吧,她对香味很敏感,有些时候还会关注香水的配方,妈妈的日记中提到过很多大学时候的事情。
“就送到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梁思逸温柔笑笑:“不邀请哥哥上去坐坐吗?”
陈九宴回到家后将钥匙门禁卡随手搁置在玄关处,饮水机悄然运作着,未开灯前提示灯尤为光亮。她翻找橱柜却一直没找到杯子。
梁思逸将这些收入眼底,装作没看见的模样不戳破陈九宴的窘态。半月有余的时间却仍对房子的陈设不熟悉,越发骨感的身材,今日对于宴会上的甜品点心也没什么兴趣。
他的妹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所房子曾经是母亲的故居,记忆中小时候母亲更加宠爱九宴多一些,对于他优异的成绩反而会流露惋惜的表情。
也许他成熟的太快,还未来得及体会更多童年,便被冠上继承者的标杆。
玻璃杯中装着七分满的橙汁放在他面前。他轻抿了一口,冰凉的口感,还有橙子果肉,酸酸甜甜。
梁思逸坐了一会就走了,大概今日过于劳心费神,陈九宴再度陷入梦魇中。
或许,用尘封于角落的记忆更为恰当。
初中的某一天,她穿着荣川的校服,五十度灰的制服,青春洋溢,她的嘴角也带着微笑。
不同于往常,那天接她放学的不是妈妈,而是司机和林姨。
林姨当时一脸焦急,站在车外等候,时不时地张望,脚踩在地砖上仿佛烫脚来回挪动着。
“林姨?今天你怎么来了?妈妈呢?”
林姨在看到陈九宴后,不由分说把她塞进车内。“九小姐来不及解释了,快没时间了。”
陈九宴分明看到林姨的脸庞未干的泪痕,如此匆忙,连司机叔叔开车都较于快了很多,她隐隐有了不好的念头。
这次的目的地不是梁家,而是市中心医院。
“九小姐快!”
她背着书包,来回在身后晃荡,她踩在医院的瓷砖上,似乎刚被人拖过还有些水渍,好几次打滑被林姨扶住。
不小心被一个身着华丽的女人装了个满怀,那刺鼻的浓郁香水味一下子涌入鼻腔。那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是张扬,只是没能细看她的模样。
“走路都不知道小心点。”
终于停在某个房间后,听到心电仪刺耳的声响,林姨恍惚得站不住脚,眼角的泪水如同掉线的珍珠,那时候作文不都是经常这么形容的吗。
陈九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在医生护士从走廊拐角处匆匆赶来之前,不受控制地闯入房内,她无法想象昨天还笑意明媚地带她去吃周记的蟹黄粥小笼包的妈妈,此时躺在病床上,周身都是复杂的医疗机器,微弱的呼吸喷洒在氧气罩上,仿佛想失去生命的纸片人。
心电仪的尖叫似乎可以强调女人生命的终止,在无意识中陈九宴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妈妈……”
“妈妈!妈妈!啊!”
陈九宴从床上惊醒,弹坐起来,似乎还沉浸在梦境中意犹未尽,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那声叫喊依旧无人回应。慢慢的失落蔓延在胸腔。